秦愚在梦里见到了无忧,她躺在干草堆上,冻得哆哆嗦嗦的她被一个男人背了起来,她干裂的唇僵硬的一张一合:“你放我走……”
她昏了过去,抓着男人肩膀的手忽然无力脱垂,手腕上的铁链发出十分清脆的声音!
秦愚是喊着“小悠”醒过来的,他还在晃晃悠悠的马车里,牧昀给秦愚盖了盖被子,但秦愚却坐起来,嘱咐牧昀,如果能快,就不要拖沓时间。
从上京一直到达涂州,天气越走越冷,秦愚被青君裹的好似一个粽子,可他却嚷嚷着不冷,他站在马车前面台子上,望着满天的大雪,覆盖在遥远的边疆。
到达涂州那一夜,大雪封住了出城的路,往前走就是涂州望楼,过了望楼,就离开了大津地界,跨过一望无际的北部雪原,就会看到巍峨的长城。
他们在离城门最近的驿站歇息一夜,而秦愚却病倒了。
他不是铁打的身子,每日都站在雪里遥望路程,身上堆的雪都能将他淹没!
牧昀在秦愚身边伺候,夜里都不敢阖眼,这里可是涂州,距离家乡甚远,又离目的地甚远,在外长途跋涉最怕的就是日夜兼程与生病。
夜里秦愚因为腿疼又发热而痛苦醒来,他抓着药碗一口就把汤给吞了,冒了汗,但腿上巨疼叫他昏天黑地的,无法清醒。
他梦见自己年少时,他被推到了渡口,缥缈地是极其潮寒的地方,秦愚这辈子都忘不了。
他和要害自己的人撕扯,大腿上被狠狠的砍了一刀,接着就被人一脚踢进了大海中。
混咸的海水就好像拿着漏壶往他肚子里灌一样,他要逃出水面,却又被按下去,再逃,就再被按下去。
黑暗的海底只有他弱小的身躯在不停的争取光明,他像一只将死的老狗一般,用最后求生的本能,在水里不断的挥舞着就要僵硬的四肢。
可他只是个孩子,而不是一只老狗!
秦愚被一双有力的手拉出了水面,他就躺在青君的背上,好像一个他素未蒙面的亲人,他唯一想到的就是母亲,只有母亲会有那么大的力气,如此的勇气,并不宽阔的肩膀,和坚定的步伐。
她说她叫青君,她拉扯着秦愚,走了三天三夜,离开了缥缈地。
饥肠辘辘的他倒在青君的脚边,不同于缥缈地的潮寒,沙滩上的干热让他睁不开眼睛。
这个梦境缠绕在他的脑海,这一次唤醒他的不是母亲的面孔,也不是父亲的头颅血,他看到了无忧。
还是那样的一棵树,上面落满了白雪,树下没有无忧,却有那么一阵风,刮倒了树,地也四分五裂,无忧躺在一片干草堆里,像那棵树一样,身上落满了雪,却没人给她盖一件衣裳。
秦愚浑浑噩噩的醒过来,他拖着自己的腿,招呼牧昀牵来马车,告诉他,日夜兼程。
“你梦到什么了?”
“你看不到吗?”秦愚躺在马车里,他看着身边的青君。
“我看不到别人的梦境。”
“我是说未来。”
青君抿了抿嘴唇,言:“我看到的东西一片模糊,或许未来本该这样,太清晰也不是未来了。”
“没有什么能看到的吗?”
“我只看到了黑龙和雪。”
他们日夜兼程,也用了五天,才到达长城之下,秦愚已经昏迷了两日,只会偶尔因为寒冷而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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