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他之前心中早就有了此番猜测,听到凌嬷嬷亲口承认还是难以忍受。他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
凌嬷嬷擦擦眼泪道:“奴婢说那些东西大部分都是奴婢拿的。”
此时的她内心惶恐,她也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为什么要过来找太子,还跟他说这些话。
就好像是有谁在控制她的嘴巴,让她说这些一样。
抬头对上太子身旁的石姝瑶,石姝瑶给了她一个微笑。
凌嬷嬷浑身颤抖,她指着石姝瑶道:“妖、妖女,是”
她忽然想到今儿个中午福晋去看望她的事儿,福晋还伸手搀扶她。当时她觉得福晋是服软,年纪小终究还要被自己拿捏,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一定是她,一定是她在自己身上做了手脚。
“混账,”胤礽飞起一脚踹向凌嬷嬷,“你偷窃先皇后遗物在前,而今还辱骂孤的福晋,真当孤没脾气的吗?”
石姝瑶上前给胤礽顺气,“殿下别生气,当务之急还是问清楚她把东西弄到哪里,能否追回来吧。她只是个嬷嬷,平日里又不能出宫,这件事仅凭她一个人是完成不了的。我猜她肯定还有同党。”
胤礽抓住她的手拍了拍,厌恶的看向凌嬷嬷,“说,把你知道的全部说出来。”
石姝瑶厉喝:“还愣着做什么,没听见太子吩咐。太子对你这般好,拿你当亲人看待,你就是这么回报太子的。”
凌嬷嬷闭口,她不想说,她心中再清楚不过,说出来不仅仅是自己,整个凌家都要完了。
事实却由不得她不开口。
竹筒倒豆子般,凌嬷嬷把自己这些年干的事情全部吐露出来。以假换真的瓷器、以次充好的首饰,甚至打碎的三十多件摆件中一大半都是她的手笔。
胤礽踉跄后退两步,颤抖着手问道:“为什么?孤自认没有亏待过你,皇阿玛也没亏待过你,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凌嬷嬷是他的奶嬷嬷,康熙把太子看的很重要,他的吃食、他奶嬷嬷的食谱都是宫中最好的。甚至凌嬷嬷拿的月俸都比其他皇阿哥奶嬷嬷高。
别的皇阿哥奶嬷嬷只是个奴才,是伺候人的。到凌嬷嬷这里,她只需哄太子开心便好,平日里还有小宫女伺候着。
她在毓庆宫的待遇就好比太皇太后身边的苏麻喇姑,胤礽是真不明白,她为何还要如此。
凌嬷嬷冷笑道:“为什么?当然是为了银子。殿下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这世道谁会嫌银子烫手、嫌银子多?”
“您也别觉得是奴婢背叛了您,偷拿先皇后东西的不止我一个。打着您的旗号满足自己私欲的也不仅仅是凌家。”
“索额图每年给您那么多银子,您就没想过他哪儿来的?还有那些依附于您的大臣,他们每年又能得到多少好处?”
“哈哈哈,这些您都不知道。您看似高高在上,也不过是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可怜虫而已。”
石姝瑶变了脸色,她怒道:“住口,裴总管,赶紧堵上她的嘴。”
她才发现真言符配上傀儡符简直是审讯的最佳利器。
中午的时候,她不过顺嘴提了句索额图、或许有人仗着太子的名声在外头作恶,晚上凌嬷嬷就给了她这么大的惊喜。
虽然,这个惊喜对太子来说刺激有点大,不过也总比日后太子被下头的人连累要好。
石姝瑶觉得,太子之所以最终落得那个下场,除了康熙老爷子活的年纪有点大,开始对儿子防备之外。跟底下的奴才也脱不了关系。
依附于太子的那帮子人,包括索额图在内,他们拿着太子做挡箭牌做了多少恶事。
卖官鬻爵、几次三番挑拨太子谋逆,说起索额图的功绩她可能一时半会儿答不上来,若说她做的恶事,石姝瑶脑海里自动就浮现这个。
前几年明珠已经被弹劾,说他结党营私。
索额图与明珠一丘之貉,明珠干的事儿,他能没干?
太子对索额图的感情有目共睹,石姝瑶真怕太子吊在这艘船上不下来。
而今借由凌嬷嬷之口,先在太子心里埋下颗种子,待日后也好谋划。
石姝瑶早就想好了,既然成了太子福晋,不管用什么方法她都必须保住太子,保住他的地位。
没了索额图、赫舍里氏一族的支持,太子或许会艰难,但绝对不会被康熙所忌讳。
只要康熙的疼爱依旧,太子就不会倒台。
其他人想要拉下太子上位?到那时候谁蹦跶的最狠,不用太子出手,皇上第一个都不饶他。
这些念头在心中一闪而过,当下还是要照顾好太子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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