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言楚慢条斯理的合上钱匣子,自从蔡氏兄弟来铺子偷盗之后,铺子里的账隔一段时间他就会清走扔进小公寓,钱匣子里现在就剩一些开销用的碎银,根本就没有所谓的百两。
“娘为何要瞒着我放他走?”盛言楚叹气,“舅舅隔三差五就要来静绥看然舅舅,这下好了,怎么跟舅舅交代?”
他都不想吐槽月惊鸿去了京城后能干什么,虽说他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弱书生,但他好歹能抄书撰文维持生计,月惊鸿靠什么?靠他那张脸吗?
一想到月惊鸿要重操旧业,盛言楚脑袋就发疼。
从良的妓人有且要遭人非议,若这良民再度潜入勾栏,那才真的是无药可救。
“然哥儿不是那种人。”程春娘不相信亲弟弟会自甘堕落,“他去京城的事,你舅舅也是知情的,之所以今天不去静绥送他,就是担心你不同意。”
“知道我不同意还让他走?”盛言楚脸黑了半边,“京城没那么好闯,他若是再碰上一个王永年怎么办?”
这几天王永年就跟阴魂一样飘在他身边,倒也不是缠着他,而是见缝的打听月惊鸿。
这大概就是渣男的尿性,你越疏远他,他还怪想你的。
“然哥儿此去京城一来就是想避开那王家童生。”
程春娘望着码头徒生一抹担忧:“我哪里不知道他去京城会比呆在静绥艰难,只是不去不行,那王家童生日日来铺子勾搭然哥儿,然哥儿纵是想在铺子里安生做活都不成,索性静悄悄的走,等来日在京城安顿下来了,咱们再过去看,楚儿,你觉得呢?”
盛言楚放下信,过了会才道:“等然舅舅的信吧。”
过得好与不好总会来个信。
说到信,还真有人送来了信。
那日秋风瑟瑟,盛言楚和三五秀才跟着赵教谕结伴从山上下来,人人肩上都背着沉甸甸的书箱,书箱里塞满做好的文章。
几人去山上观景做诗满载而归,刚走到书院门口,就听身后传来一声马儿的嘶鸣声。
大家循声望去,只见一车夫从马车上跳下来,扬声跟门口的斋夫道:烦请盛言楚盛秀才出来接货。”
边说边从怀里摸出一封信:“喏,西北寄过来的,已经付过银子,只待盛秀才卸货。”
捕捉到西北二字,盛言楚眼皮子跳了两下,和赵教谕拱手后行至车夫身边。
斋夫笑的指着迎面而来的盛言楚:“他就是盛秀才。”
车夫微讶,听声音应该不是南边人,见盛言楚年幼,递信的同时忍不住道:“盛秀才可有十五了?”
“十二。”盛言楚习惯性的将自己说大一岁。
“才十二?”车夫堆笑,“瞧着面相要更小,大抵十岁的样子…十岁的秀才,啧啧啧,放在西北那可是奇才之人,西北的娃像您这般大的,都忙着挥鞭子赶牛羊呢,哪里有秀才您这样的福气去读书……”
盛言楚粗略的看了信,信是巴柳子寄来的,内容无非是报平安和问安。
见车夫在那侃侃而谈西北儿郎的风采,盛言楚叠好信插嘴问道:“你是西北人?”
车夫骄傲的拍拍胸脯:“土生土长!此番下南边是来卖粮的,正巧一男人给了我百两银子,问我能不能顺道帮他运一批货来静绥书院,花一百两送一趟顺风货,这种挣钱的买卖谁不愿意做?”
车夫是个话痨,一说就停不下来,从一百两说到央他送货的巴柳子身上,连巴柳子穿什么衣裳说了出来。
“外边套着褐色鸭绒袄,里头穿了好几件你们南边才有的毛衣……”
盛言楚轻哼一声,这些都是他娘亲手做的。
西北距静绥远的很,想必巴柳子一收到包袱就将衣裳穿上了吧?
天色不早,何况肩上的书箱沉的很,听了车夫几句唠叨后,盛言楚委婉的表示他要回书院,谁知那车夫拉着不让走。
“秀才公着什么急?你这一车货还没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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