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元勇虽恨极老盛家的人为了打秋风连盛氏一族的脸面都不顾及,但盛元勇没有因为盛言楚是盛氏族中的顶梁柱而故意折磨老盛家,三十大棍虽不多,但族规就是这么写的。
“这勇哥儿倒不怕得罪你。”程春娘听完信上的内容后,笑道,“若是换做旁人,比如勇哥儿他爹,定会为了让你开心而狠狠的教训老盛家。”
“元勇叔一向讲究规矩,老盛家犯的错于他而言还没到赶出族门或是打死的地步,他按照族规处置刚刚好。”盛言楚挺佩服盛元勇的铁公无私,并不会因为他的身份而搞特殊。
其实盛元勇根本无须严惩老盛家,盛元行遭了三十大棍后伤口总是不见好,想出去买药又捉襟见肘,只能拖着伤在屋里躺着。
后来伤口恶化半夜发起高烧无人照看,就这样浑浑噩噩的烧着,以至于早上白氏发现时,盛元行已经烧的只剩半条命,这时再请大夫已然无用,托了一两个月后,盛元行最终还是丢了命。
盛老爷子那日来静绥摔了一跤后腰就不太好,闭门思过没两个月见二儿子盛元行丧命黄泉,盛老爷子顿时一口浓痰上喉,不多久就诊断出了中风。
越氏见状连眼泪都没掉,麻溜的收拾了包裹带着小儿子盛元文回了娘家,白氏亦是,领着礼哥儿火速改嫁他人,从此,老盛家再无能顶门户的男人。
盛言楚在静绥家中听到老盛家的变故后微觉黯然,程春娘以为儿子介怀是否是他害了老盛家,正欲开解时,盛言楚轻叹了一声:“如果当年老盛家的人但凡厚待咱们一星半点……”
程春娘冷漠打断儿子:“没有如果。”
“娘说的对。”盛言楚释怀一笑,“自作孽不可活,咱家当年如果没有舅舅家帮衬,我跟娘早就成了黄土里的两捧枯骨。”
见儿子终于从老盛家落败的阴影中走出来,程春娘不再提老盛家的字眼,而是扯了扯绑在桌角的羊毛线,一手勾着针棒,飞速的打着毛线,笑道:“从早上起,我看你就一直盯着桌上的信看,莫非这信上有花不成?”
盛言楚扬扬桌上的信,意味深长的看过来:“娘,你可知这信是谁寄给儿子的?”
程春娘用脚踢开趴在桌子下咬毛线的盛小黑,闻言摇头:“谁寄来的?”
“临朔郡郡守卫敬卫大人。”
“谁!”程春娘惊得霍然拔高声音,“楚儿,郡守大人为何要寄信给你?难不成是上回咱们送去的兔毛衣不合他意?”
距离张郢送毛衣救临朔郡于危难之中已经过去了两个月,张郢在收到卫敬的感谢信后,又将鸭绒夹袄送去了临朔郡,这次卫敬没有再回信。
就在张郢和盛言楚都默认以为临朔郡城没有鸭绒所以卫敬做不成夹袄时,卫敬的第二封感谢信姗姗来迟。
这回不仅张郢有,盛言楚也有。
张郢收到的内容很官方,无非是卫敬往京城递折子时会替张郢说几句好话,张郢对这种结果表示非常的满意。
然而待盛言楚的信拆开后,张郢酸不溜叽的来了一句:“卫大人到底是偏爱自家后院的读书人呐。”
卫敬在临朔郡做了多年的郡守,早已将临朔郡看成自己的家乡,盛言楚是临朔郡静绥人士,换言之就是卫敬身后的学生。
“卫大人请你过府一叙?”程春娘喜不自禁的握紧羊毛线,追问了一句,“那信上可说了让你什么时候去?”
盛言楚摇头,就是因为没说他才纠结。
眼下是三月天,本该暖春的季节却因为年初的大雪导致现在外边齁冷,柔嫩的阳光洒在几尺厚的雪地上竟无半分暖意,反而化雪带来的寒冷比冬日的风雪还要刺骨。
这样的恶劣天气让他出发前往郡城,说实话他不敢去,他担心去的时候好好的,然后还没到郡城呢,他就冻成冰块死在半道上了。
再说了静绥书院已经恢复课业,他若要去郡守府赴约,得提前跟赵教谕和学正请假,毕竟一来一回要耽搁很久。
抛开这一点,他还有另外一层顾虑,那就是卫敬好端端的请他去郡守府要干什么?
他不过是个小小秀才,即便献了兔毛衣和鸭绒夹袄立了大功,赏他几句夸赞或者一些实质性的东西,比方银子就行了,干嘛要大费周章的请他去郡城。
对,卫敬用词十分的礼貌,对他用的是‘请’,而不是命令。
有关这两点疑惑,盛言楚找了张郢商量,张郢嘴里含着茶水,漫不经心道:“卫敬这人我在京城听过他的大名,是个纯臣,做官二十多年从不得罪旁人,有人说他狡猾无边,也有人夸他忠厚老实,至于到底如何,得你亲自见了才知道。”
说来说去,张郢根本就没见过卫敬。
和盛言楚亲密相处了一个冬天后,张郢早已不在盛言楚面前摆官架子,私底下聊天都是你我相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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