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钺问:“前辈若是信得过我,只管吩咐,我既在此,前辈若想拿我性命,也是易如反掌,能挨到现在,也是您成全,希望能找到一个两全之法。”
匡育民说:“你快点好起来,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你要真死在这,我还真是百口莫辩,戴笠一定将汉奸的罪名给我坐实了。”说完一笑离去。
盛婉真进来,协助唐钺将身体趴好放平,问道:“谈得怎么样,他何时能放了你?”
唐钺埋着脸享受着阵阵疼痛,并不接话。盛婉真扶着他的脸转过来,拿起枕头垫在下面,看见一把鱼肠剑一样的青刀,拿过来摆弄着说:“好漂亮的短刀,你的吗,我怎么没看见,之前你藏哪了?”
唐钺说:“肚子里。”
盛婉真惊问:“你还会吞宝剑啊!”
唐钺说:“会,我还会吞人呢!”
盛婉真抑制住笑,将短刀重新放回枕下,拍拍他的头,说赶紧歇会吧,有事叫我。”
唐钺闭着眼睛小声说:“书先生怎么样了,能治好吗?”
盛婉真说:“应该没有问题,只是舅舅医好了你怎么办?”
唐钺微微抬起头问:“你是不是有解方?”
盛婉真说:“你现在动也不能动,还不想想怎么保全自己?”
唐钺说:“不是还有你吗?”
盛婉真睁大眼睛过来摸着唐钺的额头:“是不是又发烧了?”看着唐钺闭上眼睛又不出声了,盛婉真又检查了一遍他身上的伤口,将一些迸开的伤口重新又处理一下,看着他眉头紧锁、额上又渗出汗珠,安慰着他:“知道你能忍,要是实在忍不住,你就叫两声,不用不好意思。”
唐钺还是不吭声,心里想:“不是不叫,是叫的力气也没有了。”
又熬了一天,唐钺精神头明显好了起来,提出想回到二楼自己的房间,实验室太闷了,盛婉真很奇怪,检查了唐钺伤势没有问题,又看着他不愿意多讲话,问他:“走回去伤口又会迸开很多,你打算怎么回去?”
唐钺告诉盛婉真:“去找青黛,让她想办法。”盛婉真弯下腰盯着唐钺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唐钺闭上眼睛装作虚弱无力。盛婉真猜不透他又要干什么,只好去叫青黛。青黛叫了两个日本兵,用担架将唐钺抬到二楼的房间。躺在床上的唐钺,用虚弱的眼神看着青黛低垂眼睑看着自己的眼神,是可怜和心疼,还有她今天穿了无领的裙子,露出锁骨处的尖锐和颈部的细纹,她应该比盛婉真的年龄只大不小,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薄施粉黛,魅笑起来很做作,愁容倒很自然,脚下很稳,手上有力气,应该是受过短期简单训练。唐钺闭上眼睛,感受着一顿折腾带来的伤口疼痛,也用心捕获着青黛的一举一动。这个女人现在是唯一的突破口,唐钺不愿意在盛婉真眼皮底下做一些让她误会之事,所以坚持回到二楼的房间,尽管他很珍惜和盛婉真在实验室独处的每一分时光,但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他得为盛婉真争取一线生机。
五天后,单独和盛婉真一起时,唐钺已经行动自如,只是腿有点不方便,他在房内偷偷活动着腰腿,当然,在青黛的面前,唐钺仍然虚弱无力只能躺在床上,虽然并不耽误他与青黛“培养”感情。书先生醒过来了,在盛婉真的示意下,他并未开口说话,身体是真的虚弱,只能在青黛无法监视时稍微坐起来。
山崎刚刚又来了一次,与躺在床上虚弱无力的唐钺简短见了面,他对这个一年前已经判定死亡的前76号国民党卧底,已经不感兴趣,在他的计划里,过几天他就是死人了,现在让他活着,只是为了牵制匡育民和盛婉真。对于盛婉真和书京翰,只要解方实验成功,他也有办法利用盛婉真、书京翰和匡育民的关系,让他们交出解方,届时他就会挽着匡育民的手拍一张微笑的照片,登在报纸上。他的实验也将告一段落,他亦将成为帝国最伟大的医学权威,天皇会授予他桐华勋章,陆军省、参谋本部日益头疼的中国人问题也会迎刃而解,既然不能臣服,就让他们的肉体消失,而且不再伤亡帝国的军人。这个与书京翰一样对医学发展有着疯狂热情的山崎良久,唯一与书京翰不同的是,山崎是要利用药物杀人,而非悬壶济世。
下午,青黛为唐钺送来他喜欢的维也纳口味咖啡,唐钺躺在床上悠悠地望着窗外说:“真想看一眼黄浦江的落日,美丽的琴娘弹着春江花月夜,与心爱的姑娘在穿梭如戟的画舫间轻吟浅酌。”
青黛坐在床边,将脸伏在唐钺的胸口,神情黯然地说:“唐先生快点好起来,那样才可以远走高飞。”
唐钺用手抚摸着青黛的头发,遗憾地说:“山崎先生不会放过我。有一段时间,我确实为蓝衣社做过事,不过那都是为了生计。我箱子里面有把钥匙,那是上海九子街的一套公寓,你如果自由了,就去上海把它卖了,足够你回日本的路费、一辈子衣食无忧了;如果想留在上海,就将母亲和妹妹接到上海。那里还有一对康熙皇帝钦赐的花瓶,你可以卖了当本钱,做个小生意,比如咖啡店或者书店。我的一个堂姐现在在南京,她嫁了一个有钱的生意人,可以帮你去上海。”唐钺说这些的时候,眼泪流了下来,惹得青黛忍不住啜泣起来。
青黛抹了眼泪望着唐钺说:“您的堂姐可以帮您离开南京吗?她在哪里呢?”
唐钺眼神空洞地说:“是我不学无术,让家门蒙羞,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与堂姐联系了。但她家有许多铺子,你以后可以去铺子里,跟伙计说,你是唐英杰的未婚妻,他们就会告诉我姐,我姐会帮你的。”
青黛忽然问:“山崎先生为什么叫你唐钺?”
唐钺说:“在外面的名字,家人都唤我英杰。”
二人又聊了一阵上海,唐钺又回忆了一阵自己的风流过往,只说碰到的女人,就青黛对自己最好,只怨相见恨晚,聊到这句话的时候,唐钺真的从心底难过了,神情凄然,不过唐钺想的是另外一个人。初来南京时,唐钺是抱着必死之心,匡育民不好对付,否则老板早就自己动手了,再说,杀了匡育民,消息一旦传出去,上海自己是绝对难以容身了。唐钺当时只能想的是,同归于尽之下如何让盛婉真全身而退。但进到十五号见到青黛的一瞬间,唐钺觉察到这个女人的落寞,又加上匡育民的态度,唐钺又觉得,事情还是有转寰的余地,不到最后一刻,还是不能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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