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百里征已经说过了,他的母亲在离开大堂前也说过了,但直到此刻,他才意识到这已经无可逃避,开始浑身颤抖起来。
窗外的北辰依旧无光,而此刻,就连辅星都湮没在沉沉夜色中。
音夫人把耳朵从门边移开,屋里的少年并没有发出哭声,她叹了口气,发现自己的丈夫也站到了身后:〃大少爷睡下了,明天要跟四爷去天启,小少爷呢?〃
〃刚刚睡下,他很坚强,不愧是将门虎子。〃她叹了口气,〃老爷这下可把咱们推到风口浪尖儿了。〃
七公抚了抚妻子的头发,〃无暇,古伦俄天下奇才,这是早晚的事儿,我看这才是刚开始呢。〃
音夫人摆了摆头道:〃今天夫人的情绪也不太好,我去陪她一下,你早些休息吧。〃
〃休息……〃七公抬起头看着星空,〃是啊,休息的机会已经不多了……〃
但即使睿智如七公,也不会想到辰月的动作是如此的迅速。
胡阿祥从唐国军队退役已经有二十三年,他在南淮有一个打更的工作,每月可以得到四个银毫,虽然并不很多,但住所和衣物都由军营供给,对这个跛脚的老家伙来说,已经足够了。
十多年的从军生涯,让胡阿祥感到今日的南淮暗潮涌动,西门的守军似乎号坎有些不同,百里家所在的坊更已经被兵丁守得严实。还有一些快马在几个百里家的大宅之间奔行,有一次几乎把他挂倒。胡阿祥不敢在路面上行走,只是贴着墙根,巡行着自己打更的路线:从南门到西南角楼。
就在胡阿祥走到南门西侧的时候,他感到有粘湿的东西瞬间弥漫在四周,灯笼的光一下子黯淡下去,他下意识地抬头,却见周围都是一片湿淋淋的雾气,近在咫尺的城墙竟完全在目力范围内消失。
怎么会有这么大、这么快的雾?而且还是在夜里?
一阵透骨的寒意让他从尾椎一直冷了上去,那一瞬间他仿佛回到了二十五年前的战场,蛮族的骑兵搜索着倒下的尸体,他在尸堆中强忍了两天两夜,然后爬出生天,死亡的感觉如今再次出现在他的周围,令这个老兵身上起了一粒粒的鸡皮疙瘩。
他举起梆子,他想要敲响它,他还记得紧急的军事节奏,但如同巨蛇般盘绕的雾气以及芒刺在背的寒意,清晰地告诉他,此刻绝对不能发出声音。
他的手颤抖着,更槌几乎拿捏不住。他听到雾气中有奇怪的声音,在分辨出哪些模糊的声音是什么之前,他听到了城门打开的声音,这是他所熟悉的声音,他几乎耗尽全部力气转过身,迎面从雾中冲出的,是一匹无声的黑色的骏马,他最后看到的,是一道无比凌厉的刀光。
※虹※桥※书※吧※。
第35节:菊与刀(4)
百里恬走在血染的土地上,远处矗立着巨大的城墙,那似乎是天启。在他小时候,父亲曾经带他去天启游玩过,但当他想看清城门的匾额时,却完全无法凝聚目力。
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好似血沼的地面上,血腥的味道弥漫在他的周围,他四下张望,只看到残肢断臂和散落的兵刃旗纛,以及,在远方一个挺立的人形,没有头颅的人形。百里恬清楚地知道,那就是他的父亲百里冀,他狂奔过去,却怎么也无法接近,只听到父亲的吼声:〃即使只有一个人,也要把钉子钉进古伦俄的喉咙!〃
他骤然惊醒。
冷汗湿透了百里恬的床铺,他翻身坐起,窗外已经一片大亮,丫鬟阿惜为他披上纯白的外衣,百里恬一把抓住她的手:〃昨天……是不是三叔回来了。〃阿惜吓了一跳,探手去摸他的额头:〃少爷莫不是……〃百里恬留意到她已经换了一身素衣,心不由得绞了一下:〃果然……是真的……〃
就在他们都有些呆滞的时候,百里恬的表弟苏秀行突然跑了进来:〃表哥!姑姑叫你起来就去大堂。〃百里恬看到这个表弟也已经换上了一身素装,不由得眼眶一热,快步走出门去,却听到苏秀行叫道:〃哥哥留神!〃
百里恬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一把青钢剑已经逼近了眼前,百里恬退了一步,正看到一个大汉穿着自己不认识的甲胄,一脸凶相地喝道:〃小鬼,不要乱走!〃
苏秀行赶紧从后边钻出来,用小手指着那兵丁说:〃放下你的刀子!这是我们百里家的公子!〃
那兵丁深深看了百里恬一眼,缓缓将剑放低,却并没入鞘,也不行礼便转身继续站着。
〃无礼!〃百里恬有些恼怒,〃这是哪里来的野兵?〃
苏秀行和阿惜几乎同时把他拉到身后,推着他朝大堂走:〃不要做声,昨天辰月进城了,现在要开宗祠会呢。〃
〃辰月!?〃百里恬猛地震了一下,他扭过身子,看到在院落中站了很多从没有见过的士兵,个个身材彪悍,穿着鱼鳞铁甲,黑色的披风上闪烁着银丝的图案,看上去好似弯刀和剑的交叉,百里恬未来得及细看,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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