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均晔手臂搭着座椅,倾身靠近,面露难色道:只是今年茶叶生意不好做,这进价上
狐狸露出尾巴来。
寂行了然笑笑:您要什么价?
陆均晔比了个数。
寂行低头吹了吹茶水:施主未免给得太低了些。
如今茶道兴,各方茶叶种类颇多,打得很是厉害,市价一压再压,我也要吃饭不是。
前些日子,寺里来了位京中客人。
寂行没来由这么说了句,陆均晔打的腹稿全没派上用场,一时怔住。
贫僧将伏月拿出来招待,那位施主一尝便认了出来,还说
说什么?
寂行拂袖,把杯盏放下,眼睛平静直视着对面那人:此茶在京中甚受喜爱,只是量少,一两难求。
陆均晔笑意隐去,正色道:寂行师父未行远路,知道的倒多。
我不就山,山自就我,寂行说,施主给的价,着实低了,茶农也要吃饭不是?
陆均晔沉吟片刻,又做了个手势:那,这个数呢?
寂行突然笑着起身,踱步到窗边,望着外头横生出的几枝梅花,开口道:生意不是这样做的,陆施主。
陆均晔跟着走过去:莫说是在榆县这一亩三分地,便是放眼整座嵇州,又有谁做茶叶生意比得过我。我手中销货的路子四通八达,若非如此,你那位客人也尝不到这一口伏月茶。
那是自然。
故此,什么是做生意?陆均晔说,拿我的本事同你交换利益,这便是做生意。
寂行忽然低低笑出声:这话不假,不过陆施主,嵇州茶商屈指难数,怎知聚沙成不了塔?
陆均晔不屑道:蚍蜉撼树,成不了气候。
寂行不置可否:还有一事忘了同施主说,我那位客人,是名游商。
陆均晔神色一滞,严肃起来。
游商行南走北,西至边塞,东至海关,走到哪里,东西便卖到哪里,寂行侧过头看他,眼波平静,岂不比囿于嵇州更有一番天地。
陆均晔佯镇定道:游商行踪不定,怕是人未到,茶先老,老了的茶叶可不能做茶。
寂行转着念珠,道:施主又忘了,聚沙成塔。
陆均晔:
何况茶叶三月采春,九月采秋,游商自会算着时间前来,若是晚了,边塞饮食与中原大有不同,茶老一些,正配他们的吃食,寂行娓娓道来,好似只是以旁观者的角度剖白其间利害,怎么算,也比陆施主给的价更佳,是也不是?
陆均晔已经憋闷得胡子也在抖,咬牙道:师父将后路尽数告知,难道不是仍旧最想同我做生意?
寂行坦然:是。
陆均晔少有这么哑口无言的时候:那你想要什么价?
寂行就等他这一句,也比了个数字。
身侧那人乍然拔高音量:比去岁还高?!
寂行神色不变:市肆的货价水涨船高,收入自然也该往上提一些。
他顿了顿,重复一遍:茶农也要吃饭不是?
陆均晔死死盯了寂行半天,半点没看出来除了这身行头,他哪里像是出家人。
好在还有个筹码在手上。
陆均晔稳了稳心神,说:寂行师父的客人是来报喜,倒忘了说,我府上,也来了位客人。
寂行:哦?
也是师父的老熟人了,陆均晔好似胸有成竹了,迎着寂行的视线道,小佛主,寂行师父还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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