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发烧,烧了整整五天高一鹤才彻底缓过来。
只不过因为这种重伤加疾病,他的脸颊凹陷了进去,好像之前压抑的伤害突然都找上了这具躯壳,让鹤鸟迅速瘦了下去。
本来就纤瘦的身体,现在几乎可以称得上枯瘦如柴。
可是高一鹤的眼睛还是那么平静,如沉静的夜色在眼中凝聚。
当大总管铁青着脸把门踹开的时候,高一鹤就这么漠然的看着他气急败坏的神色,仿佛对面站着的是个空气。
大总管胸膛上下起伏,厌恶的看着这个怎么折辱也折不断傲骨的君子。
他就不明白了,他打断过他的腿,扭断过他的胳膊,拿烙铁烫过,拿鞭子抽过,银针刺进过他的指尖,就连指甲他都一个个拔了下来。
甚至把人扔在这里整整一个月,让他无人陪伴,折磨他心底对孤独的恐惧。
这么多酷刑,这么多虐待,是个人都要疯。
可是高一鹤的眼神还是那么冷漠,里面冰封的雪原丝毫不变。
无可否认,大总管心里是佩服这样的人的。所以他大多数只用肉体上的痛苦来折磨,更多的践踏和侮辱反而做不出来。
他阴着脸:“陛下要见你。”
说完,他伸手一挥,身后站出来几个太监,手拿着棍子,其中一个上前给高一鹤的脖子解了锁链。
高一鹤垂眼看着这个小太监。
小太监面目清秀,低眉顺眼,有点眼熟。
是谁?他忘了。
在解开锁链和锁拷后,这个太监把虚弱到极点的高一鹤搀扶了起来,用极低的声音道:“别怕。”
高一鹤颤了颤眼睫。
他好像想起来了,这是个当初被欺辱过的一个小孩,他看不过去给人解了围,大概有六七年了。
鹤鸟的记性一向很好,居然真的从记忆深处找到了这个小孩当初跪在他面前亲吻他脚尖的一幕。
高一鹤没有回应他,确认自己能站定之后就拿开了自己的手,一个人撑着站立。
大总管冷笑出声:“好倔强的国师,居然要撑着自己走吗?看来杂家的一片好心都喂了狗了。”
他厌烦的看了一眼高一鹤:“把他带下去洗漱,别让一身腌脏之气冲撞了陛下。”
几个太监把手中的棍子横立起来,架在了高一鹤的脖子上,无形的防备可以说相当明显。
看来李士这个狗皇帝是真怕这个怪物会蛊惑人心。
高一鹤被带了出去,带到了一个浴房。
浴房烟雾缭绕,浴池很大,池子边有各种种类齐全的洗漱用品。
温热的水联通的是山上的一个温泉软水,池面飘满花瓣,味道馨香。
一个小太监对着高一鹤冷冷道:“国师大人不要动什么歪心思,安心洗漱跟我们见陛下,不要让我们难做。”
说完,好像分工明确一样,几个太监里的两三个出去守门,剩下的两三个留了下来,其中包括刚刚那个对他说话的小太监。
高一鹤看着这一张张熟悉的脸,轻声道:“好久不见。”
此话一出,刚刚还冷着脸威胁他的几个太监瞬间红了眼眶,连忙凑了上来问。
“国师大人,你怎么样?”
“伤口痛不痛?听说你发烧了,急死我们了!”
高一鹤摇了摇头,嘴角带上了一丝笑意:“你们怎么混进来的?”
刚刚站出来用棍指着他的几个太监,可都是他曾经无意间帮过一两次的人。
那个眉目清秀的小太监眼眶红红,哽咽道:
“我们联合宫中上上下下的人,好不容易才混了进来,都是我们的人,国师大人你别怕。”
上到长公主,老将军和丞相,下到涣衣局最卑贱的宫女,最底层的太监,在抓住这个机会后没有尊卑,没有身份,一同联合起来找这个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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