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六○年,日本球季第一场比赛在川崎球场正式开打的当天——昭和三十五年十月十一日早上十一点半左右,诗人S-Y先生在散步途中,天际出现令他惊奇的东西,只见他僵立在当场,半晌说不出话来。
某报社曾经委托S-Y先生写球季第一场比赛的观赛报导,但由于他近来健康不佳,也觉得写报导太麻烦,所以二话不说就拒绝了。
与其专程赶到满布尘埃的球场,坐在让屁股发痛的硬椅上,拘谨地看球赛,还不如坐在家里舒服的扶手椅上,翘着二郎腿看电视转播来得轻松。
这种怕麻烦的想法支配着S-Y先生最近的一切行动。
不过,S-Y先生拒绝去看日本球赛后又觉得有点可惜,因为他很久没有到球场亲身体验球赛的热烈与兴奋,因此不禁有些后悔。
所以那天早上S-Y先生醒来,最在意的便是天空的情况。
他拉开防雨窗,秋天和煦的阳光“啪”地照射进来,可是不到一个小时,天空的颜色开始变得昏暗。
由于之前曾下过一场大雨,因此这时候只要天色阴暗,球场的能见度不佳,比赛就有可能取消。
如此一来,S-Y先生连坐在电视前观战的乐趣也没了。
S-Y先生的住宅位于小田急沿线的K台地,走到远离台地的空地上,就可以清楚看到川崎的天空。
早上十一点多,S-Y先生带着爱犬——卡比出去散步。不一会儿,卡比突然对着东方的天空猛吠,S-Y先生毫不在意地回头望去,不料竟看到“现代的海市蜃楼”,顿时一脸茫然地僵立在原地。
S-Y先生从七月初到九月中旬都在信州避暑,从信州回来之后,东京的气候又突然转热,使得身体状况不佳的S-Y先生一直躺到两、三天前才能起床走动。
所以,S-Y先生将近有三个月没在这附近散步了,就在这三个月之间,现代化奇迹突然出现在东方的天空。
事实上,就是在这个怕麻烦的S-Y先生毫无察觉时,那里已经悄悄盖好一个社区。而S-Y先生是一位诗人,诗人经常会对一些平凡事物产生莫名而深刻的感动。
他观望着几栋建筑物矗立的社区,心中十分感动。那个质朴的社区拒绝所有的装饰或媚俗,对于维持旧式生活方式的S-Y先生而言,看起来别有一份严肃与庄严。
(那几栋建筑物什么时候盖好的?似乎已经有人住进去了。)
在S-Y先生站立的K台地与那座社区中间,架设着帝都电影公司的摄影棚,摄影棚的另一边也打上地基、架好鹰架,先前在他们灌水泥的时候,S-Y先生时常在散步的途中观望一下,粗心大意的S-Y先生当时以为那是帝都电影公司的户外布景。
其实那个“日出社区”早在S-Y先生去信州避暑以前,也就是六月中旬就开始上演各种不同的人生了。
突然间,卡比又大声吠叫起来。
S-Y先生这时才发现,卡比刚才并非如同他因为感动而吠叫,他和卡比所站的这一带K台地,听说以前是树林。
战后,附近居民砍掉树林,把整片土地开垦成麦田、早稻田或芋田。最近又被某个财阀买走,听说要盖旅馆、学校……真是众说纷云。也因此,附近的农民都将这片耕地放着不管,任由它杂草丛生,变成荒地。
荒地的另一边是一座像杯子倒盖、直径二十公尺左右的圆形山丘;山丘另一边停着一辆汽车,有个手中拿着望远镜的男子站在那边,卡比就是在对那个男人吠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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