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荷听了山啸的话,心中暗自称赞。山啸虎豹一般的身躯,大字不识几个,却有圣贤一般的格局与品质,真乃侠骨柔情之典范,遂让山啸且放宽心,此事从长计议,在另寻他人就是。
翌日清晨,山啸便离开陆府,回到了家中,只对父母说,蓝荷将军那里无事可做,欲待报恩,再寻良机就是。又一月过去,此时以春暖花开,草长莺飞。蓝荷给山啸的钱帛之物如约送达,山啸看着如今的家人再也不用穿着打满补丁的衣物,茅草屋也换成了砖瓦房,牛羊漫卷,鸡鸭成群,就连父亲也不用再去靠渡人过江来贴补生活了,心里对蓝荷的感激又加深了一层。
谷雨过后,田里的农活也忙的差不多了,山啸内心再次泛起了纠结,总觉蓝荷将军虽说是看义弟陆言的面子才对自己这么好,可总归是什么也没有报答人家,做人怎么能这样知恩不报呢?纠结过后,主意已定,遂告别了爹娘妻儿再一次踏上了赴京的道路。
按照上次的惯例,还是在陆言家小住了几日,蓝荷才来找他。同样的书房,同样的四个人,却是不同的心情,特别是山啸。
山啸:“荷将军,小的有一言托付,如能应允,小的这条命就是荷将军的了。”
蓝荷:“兄弟但讲无妨,只要能办到,我绝无推辞之理。”
山啸便说蓝荷与陆言还有钟会风都是安邦定国的大人物,自己不同,自幼家贫,幸得父母不弃,不舍吃穿,日夜不停,辛苦劳作,不仅将自己抚养长大,还让自己娶妻生子,蓝荷的谋划,上次以诉说备细,又一月过去,蓝荷尚无绝佳人选,由此可见,除自己之外,再无合适人选。说完这些的时候,山啸已潸然泪下,众人也无不动容。
山啸见众人都为自己的家世而动容,内心不禁感慨万分,于是擦了擦眼泪,更加动情地说:“此谋划,小的参与其中,无论成功与否,想来必是九死一生,还望贤弟与荷将军垂怜,我死之后,万望好生照看我的父母。”说着又专门转向陆言说道:“愚兄知道,贤弟虽面容衰老,实则才三十有二,正值壮年,如贤弟不弃,可将我儿认作义子,抚其长大以报国家,可令拙荆再寻良媒,莫误青春。”
一番话说的四个顶天立地的大汉,都哭泣了起来。泣声溅止,蓝荷说道:“兄弟且放宽心,此谋划虽险,但我等定当力保贤弟周全,若果真天不怜见,遇到不测,蓝荷在此对天起誓。”蓝荷说着竟然跪了下来,陆言见状也急忙下跪,钟会风也跟着跪了下来,山啸欲扶,三人却执拗不起,山啸无奈也只好跪下。
蓝荷:“我蓝荷只要在世,定当侍奉山啸兄弟双亲以至终老,山啸之父母乃蓝荷之父母,山啸之子乃蓝荷之子。如有违拗,必遭天谴。”陆言也如此说。说完叩地三拜,拜完四人依旧起身对坐。
山啸后事交代完,眼泪一擦,便斩钉截铁地说:“荷将军,恕小的斗胆直言,小的虽力大,可我听闻圣上蓝吁也是勇猛之人,若非亲近,恐难以制伏,更别说一招致命了。”
蓝荷:“不知兄弟有何高见?”
山啸:“若可在其面前,或可攻其不备。”
陆言:“兄长果真聪慧,小弟已得知,蓝吁喜好歌舞,兄长若能献舞在蓝吁面前,何愁机会不得?”
山啸:“莫说愚兄不懂歌舞,就是懂得,蓝吁贵为一国之君,岂能不喜美女歌姬,而看一彪汉献舞君前?”
陆言蓝荷相识一笑,蓝荷说道:“兄弟有所不知,我这位堂弟看似凶如猛虎,实则有一个龙阳之好,与美女歌姬相比,他更喜男子献舞君前,尤其是如兄弟一般勇猛非常,满面胡须之人。”山啸听罢,几乎作呕,后又骂道:“竖子,有此癖好,焉能治国?”
骂完痛快了许多,接着说道:“既如此,小的当去习练歌舞。”山啸从此便在陆言府上开始习练歌舞。
一个月后的一天,蓝吁微服私访京城,不知不觉走到了陆言府上,出于好奇,蓝吁便走进府内一看,并示意门卫管家不要通报。
此时陆言正在看着山啸练习歌舞,余光看到有人进来,正视一看,竟是当今圣上,便急忙下拜,山呼万岁,山啸等皆跪拜在地并呼万岁,蓝吁示意众人平身,陆言起身后注意到蓝吁身后站着一位不苟言笑,身长丈余,眼神里充满杀气的少年,那少年正是去年腊月校场比武中遇见过的蓝吁之子,舟高。
此时蓝吁见陆言不敢说话,眼神之中尽显惶恐,便让陆言不要怪下人没有通报,是他命他们不要通报的。此次突然驾临,就是想看看,陆言平日里在家都干些什么?
陆言面对此情景,便急中生智以看些歌舞表演,练些拳脚武术,耍些刀枪棍棒应对了过去。蓝吁一听歌舞,又看到陆言身旁有一大汉,便饶有兴致地示意山啸等人继续跳舞,以供观赏。
于是山啸便随着教歌舞的老师继续唱跳了起来。不料蓝吁一看,竟被眼前之景深深地吸引住了。教山啸练习歌舞的本是一位身材婀娜,顾盼生辉的倾国佳人,见当今圣上看着他们跳舞眼睛都直了,便以为是圣上对自己有意,竟娇羞忸怩起来,歌声和舞步尚不娴熟的山啸看到老师的节奏乱了,自己就更加乱了,突然双脚一缠绊倒了。
蓝吁见状,急忙上前扶起,竟似富家公子见了平民小姐一般,一个劲的劝山啸莫要惊慌,还一本正经的为山啸讲了些学习歌舞的心得。
陆言见状也连忙上前喝止:“什么身份?敢让圣上亲自搀扶,还赶紧谢恩,惊了圣驾,小心你的脑袋。”山啸急忙跪地谢罪。
蓝吁:“罢了,罢了,朕看得出来,他本不熟悉,是因为朕来,他才惊着了,无妨,无妨。没想到陆将军竟也有此雅好啊,哈哈哈。”
陆言:“臣岂敢与陛下相比,臣究竟是个俗人,只喜欢些涂脂抹粉女流之辈,似此既可上阵杀敌,又能献舞君前的猛将,臣说什么也无法领悟到其中奥妙,体会不到个中趣味。臣肉体凡胎,若有失言,还请陛下恕罪。”听了陆言的话,山啸的歌舞老师顿觉不可思议,原来刚才竟是自己自作多情了,遂不由地脸红了起来。
蓝吁见此汉跳舞唱歌并非陆言所好,便以为他是要进献给自己,但又不好说出,便假意问道:“既然陆将军无此爱好,那此是何故啊?”
其时东胜国与西牛国发生了一些军事摩擦,但都已东胜国胜利而告终,陆言便以这是蓝荷为其准备的贺礼为由,搪塞了过去。蓝吁还提出想要将山啸带到宫中,派宫中的乐师教山啸歌舞,陆言说山啸粗鲁,未经教化贸然进宫容易惊了圣驾,待训好以后,由蓝荷亲自进宫献贺,蓝吁遂作罢。
事后蓝荷听闻,便质问陆言为什么没有趁机让山啸进宫,已促成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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