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不错。”
“那我要请教你,如果你的画被当成了真品,被人拿着卖到国外大亨和贵妇人手中,赚了大钱,你的画和你的名声就会变成膺品和赃物,你愿意担这个骂名吗?”英杰开始沉下了脸。
“有这么严重吗?”
“这套原作是从库房里盗出来的,是罪证,也是赃物,你以营利为目的,帮人临摹,又被人当作真品交易。如果在案发前,你可以算作不明知,可到现在我们已经明确告诉了你这批原作的性质,作为知情人,你难道还没有协助公安机关的义务吗?”英杰的话很重,两眼直视画家。
“我的确不知道这是从博物馆盗出的东西,要知道,民间也有壁画藏品,文物又是可以买卖收购的,过去,我就曾给博物馆多次画过仿品。”
“过去谁委托你画的?”
“秦馆长秦伯翰。”
“为什么他这次没让你画呢?”英杰的眼神很老辣,透着威严。画家摇摇头,他现在明显软了下来。
“我实在说不清楚。”
“那我再问你,既然心里没有鬼,为啥不敢见我们?!”
“我以为你们是来抓我别的问题,不想惹麻烦。”郭煌此时真怕英杰再问下去,再扯上凌清扬,急忙搪塞道。不想英杰的话锋却陡然一转:
“这两天郭先生干啥去了,该不是去找这个订货人去了吧?”
“……”郭煌顿时语塞。
“这个订货人是谁?你能帮助我们找到他吗?”英杰换了个角度问。
“他是发手机短信订的货,先付了一半订金,说是家中的祖传壁画,复制完后把余款一次付清,可一直没有露过面。”
“不见面他咋能取走画呢?”何雨认为他仍在扯谎,便插问道。
“这太容易了,他让我把画放在火车站小件行李寄存处,把登记牌特快专送他说的饭店。根本不用见人——在文物行这叫交易零风险。”
英杰此时用捷尔任斯基式的眼睛盯住郭煌的脸,觉得他这次倒没有说假话。
这么说,“一把摸”黄河平手中曾经有小老汉的一张仿品。订画人极有可能是小老汉,他完全会雇一个人来做这些联络的事情。那么如果是小老汉制假,目的只能是一个:就是背着彭彪把真品隐藏起来,他小老汉之所以冒着险返回梁州,肯定是和这套真品壁画有关。
想到这里,英杰突然变了态度,好言劝慰了一番郭煌,希望他能继续协助提供线索,有专业上的难题还要再次叨扰。
何雨没有想到,英杰这么快就解脱了郭煌。刚要说话,只见英杰努了一下嘴,飞快向自己丢了个眼风,何雨才没再说话。等两人回到玻璃窗后边向老爷子复命时,只见室内已空无一人,办公桌上留着一张纸条,上写着两个字:对头。
何雨知道,老爷子一到上午十一点就顶不住,搔耳抓腮地想喝酒,这一会儿八成又去附近的小酒馆端小黑碗儿去了,便朝英杰摇头苦笑,做无可奈何状。
黄河平现在坠入了一片大黑暗之中,拼命睁大了眼睛,也看不到一星半点儿东西。空气里充满着令人窒息的甜丝丝的味道,他一阵慌乱,一把摸到小老汉背的那个包袱,就再也没有松手。
“这是啥鬼地方?”
“你就跟俺走,我领你到一个一辈子都没到过的地方开开眼。”
小老汉说着,像土拨鼠一样摸摸索索往前走,黄河平瞎子似的深一脚浅一脚跟在他的后边。走了约有七八分钟,小老汉不知从什么地方找出一盒火柴,从包袱中掏出一截蜡烛,嚓的一声点亮了蜡烛。黄河平这才发现:他们已经来到了一处约一两米宽的洞窟,洞窟向前延伸,尽头像是被坍塌的泥土封住了。在洞壁一侧的一个小龛里,小老汉用手摸出一卷纸来,打着烛光,黄河平注意到,这是一幅很像矿区施工的巷道图,上边画着密密麻麻的通道,横七竖八注着鬼才能认出来的标记。
“这儿通着地底下的城摞城,里边还有俺淘来的宝。”小老汉的眼睛里闪着幽幽的光。
“啥宝?”黄河平问。
“土货呗,你还不知道满世界警察为啥抓咱?”
“真货假货?”黄河平的眼前一亮,追问道。
“凭咱俩的关系,我还能拿假货骗你,那等于骗俺自己,你跟俺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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