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言之,楚萧离已经知道所有。
慕容紫平躺在床上,闻言之后默然着把眼帘覆下,像是在往下看,又像是在作思绪,片刻才问,“你说我中毒是如何一回事?”
她声音很轻,脑子里混混沌沌的,只能想到一点问一点。
幸而商霭是个喜欢凑热闹的人,尤其爱凑楚萧离的热闹,当下很乐意为这小人儿解惑。
“这要从太后关氏讲起,姑娘还不知道吧?关氏一族擅用毒,以毒杀人,以毒控人,姑娘体内的毒是不小心从段昭容那里沾来的。”
段意珍遭了关太后的算计?
慕容紫眼眸闪烁了下,“那她……”
“死不了。”商霭大而化之,“段昭容中的毒浅,是自西域妖花的根茎里萃取的毒液,制成香料擦在身上,有乱人心智之效,只要不直接触碰皮肤,对其他人不得要害,只姑娘身怀有孕,恰恰妖花毒性与落胎的藏红花有异曲同工之妙,所以才遭了殃。”
不然都三个月了,这胎岂会落得如此容易?
商霭兀自沉吟,此事并非他疏忽,而是与玄成有言在先。
不过——
这些都是命,既有天注定,他们凡夫俗子算计得再好,也算不过天。
回了神,定眸在慕容紫恢复了几许血色的脸容上,商霭笑言,“时下段昭容还会时不时发个小疯,下回姑娘见着她,离远点儿就是。”
把药塞到她枕头底下,他再嘱咐,“每日清早一粒,九日后成效,莫要忘记了。”
说罢他起身整理衣袍,这便打算出去复命。
慕容紫没有多问其他,一来她不相信这个人,二来她听到了母亲的声音,疑惑和委屈都不会在不熟识的人面前表露。
商霭早晓得她不轻信生人,这样也好,宫里头度日,最讲求小心行事。
只多年不见,小丫头不仅脸貌长开了,更不似从前那么张牙舞爪,不会缠着他配些稀奇古怪的毒药玩儿了,那心头里难免有些失落。
转身到一半,他又转了回来,真真儿的问道,“姑娘怎么不问问下官,皇上对此事有何看法?”
慕容紫毫不避忌的直言,“奴婢问与不问,能左右皇上的看法么?”
再说他是楚萧离的人,会同她说什么实话真话?
“也是。”商霭很识趣,眼色里颇有夸赞她聪慧的意思,转而风凉,“反正孩子已经没了,依下官之见,姑娘貌似不想呆在宫里,孩子没了反而没多难过,对你来说倒是好事一桩,可怜了万岁,唉……”
慕容紫眼珠子转动出诧异,心里怪道:楚萧离有什么好可怜的?
商霭心思一转,多与她个提醒,“对了,皇上神通广大,硬将姑娘身孕的事压了下来,若有人问起,你只道坠湖事被冰扎破了腰杆儿才血流不止,千万别讲漏了嘴,要是谁非要同你计较仔细,你就学段昭容,咬死什么都不记得,谁也不能奈何你,说起昨儿个,啧啧……”
不是亲眼瞧见,都不会相信楚萧离那化腐朽为神奇的本领。
当真叫人另眼相看!
这倒是为了谁?
商霭望慕容紫的眸色里带着调侃,“好好歇着吧,莫要辜负了皇上对你的一片心意。”
说着,他两声,踱了出去。
慕容紫被说得好像忘恩负义了哪个一样,气不打一处来!
谁把她拖进这个火坑,又是谁把她呼来喝去的利用?
楚萧离会稀罕她的孩子?还对她一片心意?
她死都不信!
还有——
商霭话中始末的调侃讽刺戏谑慕容紫都听得真真的!
想反驳,想和他争个高下,她心里头不甘愿极了!
肚子里的孩子是从自己身上长出来的肉,我没喊痛,你就当我不在乎么?你是哪根葱?我凭何要跟你嚷嚷我痛!
她气,气得眼眶子都熬红了,死死憋着不掉眼泪。
没什么好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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