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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出长秋宫,日头已退去晌午的灼烈,徐思婉搭着花晨的手缓步前行,不多时路过锦宝林所住的妙思宫,见宫门处也已安静下来,想是前去道贺的妃嫔们都已经散了。
徐思婉一时恍惚,许是因为没看见预想中的热闹,她望着那道宫门,莫名生出一种寥落之感。
身旁的花晨轻道:“皇后娘娘好厉害,适才句句挑拨玉妃与娘子,却又硬说得听不出指摘的意味。前些日子压制了娘子,如今又来压制锦宝林,偏还听着都像是为着娘子和锦宝林好的。”
“有一句错了。”徐思婉一哂,目光从妙思宫那边收回,不急不慌地继续前行,“在我和玉妃之间,她算不上挑拨。”
若是她从前与玉妃关系不错,皇后这话便是挑拨,可她们本也不是那样。
“是。”花晨应了声,徐思婉又道:“至于前些日子……她倒也算不上打压我。我若贵为皇后,想拉拢一个小嫔妃前也要先做试探,认准对方足够恭敬、也足够通透才好。若不然惹了麻烦,一国之母的名誉受损可不好听。”
花晨又问:“那娘子真打算帮她?”
徐思婉嗤笑:“这话说的。这是后宫,有什么谁帮谁,左不过各取所需罢了。若不投她的门,让我直面玉妃的敌意,你当我日子会好过?”
“可莹贵嫔娘娘那边……”花晨薄唇一抿,“近来是走动少了,但是敌是友,也还说不清。”
“怕什么,人和人之间,本也大多都是过客。再说……”她语中一顿,“莹贵嫔与玉妃之间多有龃龉,但与皇后终究还算过得去。我没去投玉妃就算对得住她,但她是否对得住我,我可说不清楚。”
说起来,莹贵嫔有些古怪。自吴充华帮徐思婉抓出阿凡之后,莹贵嫔就再没在她面前露过脸。
徐思婉时而觉得这是心虚,否则这改变别无解释;时而又觉得若是心虚反不该做得这样明显,莹贵嫔看着横竖不像个徒有美貌的傻子。
回到拈玫阁,徐思婉让小林子端了两碗冰镇酸梅汤来,与花晨一起喝。
汤未饮尽,唐榆进了屋,衣衫上浸着明显的汗渍,看得徐思婉一愣:“去哪儿了?”说着又扬音吩咐小林子,“再去添碗酸梅汤来。”
外头应了声“诺”,不过多时,小林子端来酸梅汤,就又退了下去。
因有花晨在,唐榆没有落座,立在徐思婉面前边喝酸梅汤边说:“下奴去太医院了,好帮娘子留意太医们。”
“这样未免太过明显。”徐思婉蹙眉。
“可若不去走动,难以知根知底。”唐榆说着笑笑,“娘子放心,下奴没说别的,只是借口张庆伤重高烧不退,先探一探太医们的口风。太医们虽是医者父母心,但素日见惯了达官显贵,拜高踩低的也不少。娘子若要用人,这样必定不行,就可先筛了去。”
“这倒是个办法。”徐思婉点点头,“张庆那边,你必要好生照应着。每日给他添一碗汤补身,鸡汤鱼汤牛肉汤都可,让小厨房挑上好的肉去炖,从我的月例里出。”
“诺。”唐榆应下,徐思婉略作沉吟,转而又道,“今晚不必让小厨房炖了。你让他们备好食材,就说我一会儿会亲自下厨。”
“诺。”唐榆颔首,将碗中剩余的酸梅汤一饮而尽,就拿着碗出去传话去了。
徐思婉在房中安然等着,傍晚提前了两刻先用晚膳,用完就去了小厨房,着手炖汤。
这世道对女人的要求总是苛刻,既要说“无才便是德”,巴不得姑娘家都不读书;又偏要求个“贤良淑德”,哪怕是她这样大户人家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女儿,也总要学些厨艺,为着日后伺候男人。
徐思婉的手艺是徐家夫人手把手教的,说不上精湛,却也算是拿的上台面。
她知晓男人们喜欢这样的女子,总是学得认真,那时候母亲常夸她聪明好学,却不知她之所以学得那样尽力,是盼着有朝一日能靠这些手艺拴住一个男人,再将他送进阴曹地府里去。
小厨房听闻她要亲自下厨,各样食材都备得很仔细。一整条鱼不仅刮了鳞去了脏器,还去了整片的鱼骨,以免伤了她的手。做鱼时免不了的葱姜蒜也都在旁边备妥,另还留了两名手脚麻利的小宦官,可随时上前帮厨。
徐思婉将鱼先入了油锅炸焦外皮,心底慢慢盘算着时间。这个时辰,倘使不是政务格外忙碌时,皇帝就已没什么事了,一会儿就可翻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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