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靖彼时将近十五万商家军尽列于勐库城外,背靠护城河,居中十万步兵以方阵相列,左右轻骑翼军各两万有余,将身后的勐库城掩得密不透风。而宇文靖本人则与她一干亲随立于城楼之上,居高而望全局,帷幄其中。
宇文靖之所以全军出动,而非坐待敌方攻城,则完全是无奈之举,明知对方激将,却不得不上。
五日前,斥候报蛮夷大军十三万于城外二里扎营,宇文靖早有准备,城墙之上人头攒动,旌旗飘扬,刀枪林立,各种擂木、撞车、飞钩甚至于投石车等诸类守城器械均被拉了出来,以逸待劳,只待蛮夷军冲上前来寻死。
然而事不从人愿,蛮夷军每日里只于城前百般挑衅,城墙之上万箭齐发都被其所退避,箭阵之后又开始叫骂城下,商家军镇守南疆多年素来未遇蛮夷如此嚣张过,纷纷面含不岔,愤怒难忍,商氏众将数次向宇文靖请战出城迎敌未得允准。
初时宇文靖只做不理,任对方如何挑衅,她只要守住眼前优势便能立于不败之地,商氏母女将勐库城经营得有如铜墙铁壁,守备堪称完美,蛮夷莫说十三万大军,就是二十万,要克下此城少了半月也绝难撼动半分,而她有守军十五万对敌毫不势弱,又兼粮草充足,可说耗时越久,于她就越有利,届时她再乘对方久攻不下士气低落时掩杀而出,必如入无人之境,至于商家军在守城战中死伤多少,则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了,不是她的兵,她一点都不会心疼。
第四日,蛮夷军仍然一阵骂阵无果后,敌方主将打马上前,宇文靖立于城楼,见对方额绘蝎纹,黑布巾包头缀红缨,身上连盔甲都未着,只一袭紧身红衣包裹着曼妙的曲线,手上提着一柄金光闪闪的蛇头弯刀。
她正暗自腹诽蛮夷不过如此,她临出家门前大司马曾对她百般叮嘱细述蛮夷之怖,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乌合之众罢了,对方不知死活,将上战场而不着甲,是瞧不起敌军呢,还是蠢到以为自己是铜头铁臂?亦或是穷得连副盔甲都凑不齐?
她脸上的讥讽蔑视是如此明显,如一只骄傲的孔雀睥倪天下。
樊询打马城下,蛮夷十三万大军群起欢呼:“毒王!毒王!毒王!”
宇文靖眉头一动,毒王盛名于江湖,她怎会不知?只是未想到对方竟如此年轻明艳,更未想到竟然会是她领兵来袭。一个江湖中人而已,何时竟也能领兵城下了?毒王将才如何她不清楚,然而对方的阴毒却独步天下不容忽视,一想到此,心中顿时如被不明虫子爬过,不寒而栗。
樊询将手中弯刀一扬,直指宇文靖道:“宇文小儿,你敢不敢出城来,像商将军那般,与我独战三百回合?你若能胜我,我大军即退。”
宇文靖冷哼一声,“废话少叙,你若勇武,可直接攻城!”
樊询道:“我量你也无此胆量,只会龟缩的无用之徒,怎配坐守勐库?!不若趁早滚回你娘的怀抱撒娇去吧……南疆部众只认商氏将门,尔等鼠辈,来一个,姐姐就杀一个!”
宇文靖闻言气得青筋暴跳,双拳紧握,心中气血如沸水般翻涌。
樊询身后部众不知谁起头喊了一句:“南庆王威武!”接着便重重叠叠声如潮至。
宇文靖手指樊询:“逆贼,原来你已自立为王,竟想造反么?本将必取你首级以谢天恩!”
樊询哈哈一笑,道:“宇文小儿好大的志向!那就出城来战吧!”
宇文靖又沉默了,樊询见她这般模样,再下猛药,“贵军十五万将士,饮水可是取自敖山牙泉?哈哈哈……想要活命,你明日必出城迎战,本王拭目相待!”
樊询落下这句话,便领军潮退,不再逗留,不一会儿远处便升起了袅袅炊烟。
敌方如此叫阵,宇文靖都不肯命人出城迎战让商家军士气不复高昂,与蛮夷军的热闹相反,十五万商家军中鸦雀无声,纷纷面无表情默默注视着宇文靖,饶是宇文靖沉着,被十几万人用如此诡异的目光注视也禁不住如芒刺在背般不自在,她板起脸冷眼环视四周,心中不以为然。
毒王留下的话让她心生警惕,下令全军当日不得饮用山泉水,军中煮饭也一律用城中井水,一时也闹得城中百姓有些人心惶惶,很多人甚至强耐口渴也不敢沾一滴水。
然而尽管防范如此严密,到了晚间,仍有不少兵士出现腹痛、发热、上吐下泄的情况,宇文靖自己也腹痛难忍,频频如厕,军医们忙得脚跟不着地,辗转于各营,宇文靖喝下解药,至后半夜方才止住了泄。尽管毒情得到了有效控制也未再继续扩散下去,却令宇文靖坐立难安起来,为了以防万一,她这一天也是滴水未沾的,未想还是中了招。问题在于,这个毒下得无声无息,如风过无痕防不胜防,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宇文靖连夜将她随行而来隐匿在近卫营中的亲随们召集在一起共同商议至天明,最终决定出城迎战,快刀斩乱麻,一战定乾坤。因为倘若继续守城不出,蛮夷神出鬼没的毒会令士气一跌再跌,她反而会因此失去先机,她料想双方势均力敌,己方若抢先占据地形优势布下大阵,对方一样难以讨得了好。总得说来,宇文靖依然信心满满。
于是趁着黎明时分的漫天大雾,十五万商家军倾巢而动,列阵于勐库城前。受地势所限,勐库城前能排阵的也就那么点地方,谁能先集出大阵谁便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商家军至天色大亮时阵势已成,余给蛮夷军的就只剩下弹丸点地。领军者皆知“莫攻堂堂之阵”的道理,她要蛮夷攻阵难如攻城。
宇文靖已经安插#进军中的人起的便是督军的作用,除此之外,她还临时将近卫营的人编作督战营,策马于阵后,对商家军的一举一动虎视眈眈着,商家军上下从未逢过如此待遇,怒气横生,怨懑难消。
上午巳时一刻,在商家军苦等几个时辰后,蛮夷军终于犹抱琵琶半遮面地姗姗而来,太阳已拨出云层,雾气仍未散尽,商家军乌泱泱的大阵若隐若现,戈矛林立,蓄势待发。
于是蛮夷军开始结阵,果真她们受到了地势的限制,缓缓拉长队伍,最终勉强布了个锥形大阵,与商家军相峙。
战鼓擂动,商家军的弓箭营率先向蛮夷军射出一波箭雨,但奇怪的是对方仅仅持盾防卫,却未反击,接连三次皆是如此,宇文靖站在城楼上目睹着下方所发生的一幕,她身旁的亲随道:“将军,您看这蛮夷军果真是不堪一击,连弓箭营都不具备,如何能与我们抗衡?此战必胜!”
宇文靖也未疑有他,示意鼓手变换鼓点,商家军全速冲阵。
☆、第59章 反戈相向
59
商家军开始冲击,蛮夷军的锥形阵也同样在移动,只是相较而言不那么来势汹汹,不比商家军那股仿佛带着绞天灭地的肃杀气势,实在是商家军这几日忍她们忍得太辛苦了。
只是这时突然有一黑一淡金两骑从锥阵侧翼快速纵马向前,很快便领先于锥阵,夹在两阵中间。
锥阵冲刺的速度明显降了下来,而方阵的商家军仿佛也停滞了一下。
宇文靖双手撑着城墙,道:“这是怎么回事?击鼓,命全军全速冲击!那俩人是谁?”没人能够回答她,因为距离相隔甚远,那两人又都着全副武装,看不清对方面目,甚至连男女都未能相辨。
而城下两阵之中,商穆面目肃然,“凝渊”剑在手,指向对面的千军万马,温润的声音仿佛有穿透力一般,带着不同寻常的威压:“我乃景王君商穆,商军将士听令!”
正如商沛兴当日同他所说“你这张脸就是调兵符”,因为商穆的容貌与商氏两位年轻将军实在太过相似,商家军上下自然一眼便能看出来,而军中供职的商氏族人们则更不必说。于是方阵停止冲击是勿庸置疑的,尽管她们身后鼓点密如急雨,却不敌眼前商穆这一张脸的影响力大。
从未有人敢于战场之上以个人之力与十万之巨的势阵对冲,眼前的这两人令商家军震憾,起初那隐约的一滞便是由此而来,一时人心躁动,商氏众将迅速在军中逐级下令,不再理会身后城墙上传来的军鼓声,而启用商家军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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