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洁仍然住在这里是容岩深感意外的,这里面全是只属于他们的回忆,四年前他们那样遍体鳞伤的各奔东西时,这里就应该成为他们的不归处了,容岩在车里,手里紧紧握着那把钥匙,一整个晚上房子都是暗的,她跑来孙修文就追上去了,容岩没有想到他们会认识,在S市吃饭那次,当孙修文笑着对他说“容岩,这是简洁”时,他只觉得好笑,他们两人居然有这么一天,若真是能是初相见多好,他欠了她,却还不起。
容岩深深吸一口气,而后是沉重的叹息,下车,迈进公寓。容岩很紧张,每一步都走的艰难,自然也不会看见他那辆银灰色大奔后的树下那辆一直静静停靠的路虎,以及路虎驾驶座上的人。
孙修文不是笨蛋,他不是没有怀疑的,若说上次在S市吃饭时不明显,今天的事情,看不出这两个人有鬼的人都是瞎子。他和容岩是一个院子里出生长大的,他们两是军区院子里的霸王,一起上天入地,上了初中寒暑假两家的大人都把他们扔到部队去磨练,他们是男人友谊的最深层——兄弟,后来容岩的父亲被调到S市,容岩一家都搬过去了,但寒暑假两人还是常去找彼此,后来容岩渐渐少去找他,说是要学习,孙修文常常嗤之以鼻,容岩的成绩不学都是清华保送。高三毕业后,本来是两人到美国去读书的,那是他们的约定,没想到容岩却失约了,还说服了家里,留在了国内。
大一时,容岩到美国找他,为自己的失约赔罪,容岩告诉他,自己恋爱了。他不以为意嬉皮笑脸的笑说
“分手了通知一声,哥哥给你开个庆祝会。”
容岩只是笑笑
“这样的话,这个庆祝会是开不起来了。”
其实孙修文真的是忘了,忘了那个他认识一辈子的兄弟,却把自己的想法误理解为是他的想法。后来听说容岩去了英国,孙修文从美国飞去找他时,眼前的容岩着实让他担心了一把,去机场接他的容岩竟比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的自己还要邋遢,变的极其清瘦,特别是那双眼睛,浑浊没有交集。那晚容岩带着他和正巧来英国过暑假的容若去吃饭,容岩竟疯了似地喝酒,孙修文还记得大一那次,他拉这容岩不醉不归的时候容岩笑着说“她不让喝酒,说是伤身,吃饭吧。”这样的容岩让孙修文看了生气,他并不知道当初执意要留在国内的容岩如今为什么到英国来,更不知道为什么他到英国是过这样的日子。终究是拦不住,容岩喝了个烂醉,孙修文和容若费了好大劲才把他拖回家扔到床上,一直安静的容若才浴室接了一盆水全泼道容岩身上,把盆用力的扔向容岩大喊道:
“你在这造什么孽!放不下就回去啊!你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滚到这里造什么孽!多大点事啊!怎么就不能告诉她!你把她伤得生不如死就白伤了?你*的就是没用!你怎么不直接去死,我*不管什么毒誓,把她电话号码给我,要不然我明天就回国,我*的断子绝孙也要说!”
说着,容若已经意识泪流满面,无力地在容岩身边蹲下,轻轻的安慰:
“哥,我什么都不说,你想想咱爸咱妈,你想想我们这个家,咱手术不能白做啊!”
孙修文拿着毛巾就只是站在门口,他不确定自己听到的是不是能够合理解释他内心的疑问,容岩来英国手术,容岩从没有说过他有什么病,也没有跟说过他来英国做什么。
好不容易把容岩安置好的容若,一出门对上孙修文。
“到底怎么回事?”
容若微微叹气,
“我哥毕业后就自己创业你是知道,一年多年前我哥在家突然昏过去,送到医院才知道是……是脑瘤,要马上动手术,目前这种手术的成功率很低,不过国外的成功率会高一些,家里就马不停蹄的联系好了,可哥放不下小洁,家里知道后,都建议把事情告诉小洁,接下来的事情就由小洁自己选择,可哥不愿意,我当时也觉得不要告诉小洁,哥和她,他们太相爱,他让爸妈都先去美国,我和他留下来去找小洁,后来小洁还追到机场,拉着我哥,她问我哥为什么不守诺言,不再为她挡此生风雨,我哥头也不回就把小洁甩开便离开了,小洁一定看不到我哥满面的泪水,可我哥也没有看到小洁被甩来后晕倒在机场大厅里。”容若说着,激动的心情不能平复,“老天爷总算还长了眼,我哥我手术很成功,但他还是在床上睡了一年才醒过来。后来不知道他从哪里知道,小洁在我哥去英国的时候有了孩子,在机场时,我哥把她摔在地上,那个孩子没了,我哥晕睡的那一年里,小洁因为失去了那个孩子也过得很不好,得了抑郁症,到现在还在看心理医生,他们两个因此隔着千万里受着同样的煎熬,我哥知道后,就象疯了似地寻死觅活,说是他害死了他们的孩子,是他害了小洁,康复后,我哥怎么也不愿回国,就这样每天喝酒,我爸妈来过几次,什么办法都用上了,他最后只对我们说就当他死了。”
容若深深呼出一口气,眼前好像仍是容岩打着自己,一声声喊着为什么我不去死!为什么不去死!!
孙修文给燃尽的烟头烫到了手,手指一弹,黑暗中一点亮光从车窗里飞出。随后启动车子,消失在路灯下。
………【五】………
容岩从来不知道自己会希望这段楼梯长一些,从前他只希望这段楼梯短一些,他能够一步就走到门口,可不论怎么楼梯就只是那么长,终究还是到了。在门口,容岩拿着钥匙的不停的抖,抖得不能把钥匙*钥匙口,其实这把钥匙他不常用,他喜欢敲门,然后听见简洁想个小媳妇一样喊着“来了来了”蹦蹦跳跳的跑过来给他开门。
进了房间,容岩本能的想起找灯得开关,却又停手,终究他进了他不配进来的地方,借着窗外的灯光,容岩依稀可以看见客厅里的东西,还是原来的样子,容岩甚至觉得这四年的光阴其实没有给他们带来什么,他们仍是这间房子里的亲密爱人。其实容岩离开后,品萱过来时,要把有关他的东西扔了,免得她睹物伤情,可以要扔就能扔的完吗??如若不要想到他,那最应该把简洁自己也扔出去。所以简洁没有把什么扔掉,就连同那间公寓她也没用离开。其实简洁还是有那么一点不可告人的私心,她那么爱过,哪怕他不要她了,她还是不想忘了他,留下这些东西是自我催眠也好,自我欺骗也好,终究可以留下一点念想。
简洁的哭声从卧室里传出,让刚刚稍稍放松下来的容岩立马又紧张起来。她在家!原来她在!容岩却不想走,他知道自己应该避开,她每次看到他都特别难过,他能看得出来,她很次看到他都会难过,是他毁了一切,毁了她和他们的孩子,还有他们的幸福。
这是这样的哭声,让他控制不住的心痛,终究还是放不下啊,轻轻的走到床前却发现她是睡着的。
她的泪水总是那么多,容岩缓缓的手触向她的脸庞,可眼泪怎么也拭不去,简洁嘤嘤的哭着,嘴里喃喃的唤着“孩子”容岩的手一僵,是不是她每个晚上都是这样,那个孩子如果没事的话,今年就该四岁了,会叫爸爸妈妈,会说很多很多话了。
容岩拉着简洁的手,却千言万语只能说出那句“对不起”。
简洁发烧了,很烫,容岩起身走向客厅,在茶几下一看,那个医药箱还在,只是容岩一翻才发现要都过期了,都是他在四年前买的。简洁身体不适很好,时不时就会闹一下胃痛或者感冒,可是她又懒,没有药就不吃,所以这个医药箱是容岩买的,里面的药容岩也会定时换新的。
十分钟后,容岩气喘吁吁的跑回来,轻车熟路的进了厨房到了一杯温水进卧室。
“小洁,吃药了。”容岩抱起昏睡中的简洁,那种熟悉的感觉让容岩鼻子一酸。吃了要,简洁就安静的睡了,内心里,有一个声音轻轻的提醒容岩该离开了,可是他却不愿意,好不容易才又见到了,他想多看一眼再多看一眼,容岩沿着床坐下,掏出钱包,钱包夹层的照片出现在他面前,照片的女孩靠在他的肩膀上,有点婴儿肥,暖暖地笑着,眼睛像月牙一样弯弯的,那时她总是对他笑,本来他和她在班里并没有交流,只是他的同桌安揆叙和她的同桌叶品萱老喜欢吵嘴,偏偏又是前后桌,他见他们吵得凶自己又是班长,便要劝架,她却叫住他
“别理他们,从小吵到大的,打起来才好。”
他回过头,正好对*那双弯弯的眼睛。容岩只觉得心猛的一跳,也许那颗暗恋的情愫就在那个时候悄悄的种在容岩的心里,而简洁每个微笑和淘气都像是为这块种子浇水抓虫,然后茁壮成长成为参天大树,给予了容岩这一生的心灵清凉。
可是她现在瘦极了,没有了婴儿肥,下巴像是被刀削过一样尖,原来就纤细的手更纤细了,那么多次,他偷偷去看她,发现,她不爱笑,以前她不管对谁,都是挂着那双弯弯的眼睛。
这一切都是他害了她。知道脑子里长了个定时炸弹以后,他去查了好些资料,他明白那个微笑的比例意味着什么,她是一个他发烧都会掉眼泪的人,这样的消息她怎么能接受。爸爸妈妈说去英国,那里有世界上醉先进的设备,有最好的医生,可那个微小的比例就在哪里,他知道她若知道了也会至始至终的陪着他,可是如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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