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的剑术在雾山年轻一辈中,基本上已经没有敌手了,除了姑姑和叶叔叔之外,老一辈能打得过我的也很少了,可是,我……我好像只有一、二、三、四……十三岁,就算我去清风殿申请下山历练,掌管清风殿的上官叔叔也不会给我批啊。
至于嫁人,据说雾山一脉传了两百年,一直就没听说过包办婚姻这回事……
倏地从寒池中跃了出来,我从地上拾起单薄的素袍,随意裹在身上,目标大光明殿,冲……我一定要找姑姑问个清楚,为什么要把我莫名其妙地嫁掉?足尖微微点地,未及腾空,紫靥已经轻飘飘地落在了我跟前的梅树上,眼里都是担忧的恳求:“少主,您去觐见宫主,好歹先更衣梳妆……”
真是讨厌的宫规!我缓缓将脚后跟踩实在地上,任由绯妆追上来,替我披上斗篷。
回到居室之后,绯妆传来早膳,紫靥则指挥着大批宫女在外面来来去去,研究我待会觐见姑姑时穿的服饰。进屋时我就脱了鞋子,赤脚踩在软绵绵的地毯上。绯妆吩咐了传膳,赶过来替我解开斗篷,旁边有侍女递来热茶,绯妆逼着我喝了两口,就任由我盘膝坐在临窗的坐塌上生闷气。
没多久,早膳就送了上来。左右看着都没什么胃口,我叼着个小花卷,就着粳米粥无精打采地喝着。绯妆拿了条大毛巾过来,摘下我头上湿漉漉绾着发的玉簪子,一点一点地替我揉着头发……换了平时,我肯定让她揉。现在觉得真烦,体内真气晃荡两圈,头发就全干了。
绯妆漫不经心地揉着揉着,突然惊呼道:“啊,少主,干了耶!”
我将最后一口花卷塞进嘴里,用力嚼了两下,又突然很泄气。
真的,很烦啊……
第一卷 缱绻衣声 第二章 无法拒绝的麻烦
第一卷缱绻衣声第二章无法拒绝的麻烦不管我和姑姑私底下多么亲近,不管我多不耐烦那一层一层的礼衣,现在的我还是得乖乖站在衣冠镜前,任由紫靥将一件一件华丽的衣裳,一件一件昂贵繁琐的配饰,一丝不苟地全部套在我的身上。
大约是知道我恨不得直接插上翅膀飞入大光明殿的迫切心情,紫靥在和典仪官再三商量之后,从无数件礼衣中,挑选了一套织焰天蚕丝为主料的曲裾深衣,全部穿妥当之后,我发现不管那号称寸丝寸金的织焰锦何等单薄,套了九层在我身上之后,想要健步如飞也有点困难。
典仪官在监督着我梳上大髻,并在为数不多的头发上插了约一斤重的黄金宝石之后,终于满意离开。紫靥慌忙迎了上来,低声说:“看起来不怎么方便。必要时……”她低头做了个撕下衣襟的动作,“就方便了。”
我了然地点了点头。很好,看来她们都认为我会大闹大光明殿了。所以,典仪官专门挑了一件不容易飞腿的曲裾礼服,而紫靥同样看上这身曲裾的理由是,它撕起来比较方便。——由此可见,姑姑肯定不会给我找个什么好婆家。
呸呸呸!婆家?!我为什么要嫁人?我今日是雾山少主,明日就是雾山宗主。这世间,惟有剑道才是我存在的意义。凡俗愚鲁妇人,整日围着丈夫、孩子、灶台打转,想想就无比可怖,我怎么可能容忍让自己的一生都葬送在那可笑的黄昏归家、围坐嬉笑上?
一切都收拾妥当了,绯妆来回禀,说马车已经在斜阳花径外等着。
我一身清爽站在主屋门口,侍女递来佩剑,看了许久,终究没有接。
——我从来都不会带剑去见姑姑。我和姑姑也从来不会用剑说话。
我顺手从站在廊角的侍女怀里取了个手炉,抱着一路前行,脚步却不着急了。
主屋离着斜阳花径还有些距离,上了马车之后,由矗世林到大光明殿,还有一段距离。
因为没有想过会在今天出门,马车上没有烧暖炉。偌大的车厢,装点得十分华丽舒适,一向是绯妆的风格。惟独手里的小炉子是温暖的。我茫然地坐在相对密闭的空间里,设想着待会见到姑姑时的情景,她会怎么对我说呢?大约是一贯冷淡温柔的语调,吩咐,我在上京给你订了门亲事,你收拾一下嫁过去吧。想想都会蹦出来一身冷汗。
嫁人,这是今天之前,根本就不会进入我人生规划的一件事。雾山的宗主历来由女子继任,鲜少会有宗主嫁人生子。就算有,那婚姻也长久不了。记得第四任清风殿殿主就说过,这世上根本没有一个男人,可以忍受得了雾山宗主的怪脾气。
哼,其实,也不是什么怪脾气。只是,雾山的女人,很少会把男人当作人生的全部意义而已。比如我,只喜欢剑。比如姑姑,她更喜欢悠闲自在、没人打扰的生活。——这样想起来,陡然失去“女人的天、女人的倚靠”这样地位的男人,会觉得很失落也不奇怪吧?
胡思乱想着,马车已经停在大光明殿了,绯妆打起帘子,请我下车。
大光明殿背倚雾山主峰建成,是雾山占地最广阔、气势最巍峨的宫殿,历代宗主都在这里居住并处理雾山所有事务。所以,这里不单象征着宗主,也象征着雾山无上的权柄。传说,二十年前,这里还是雾山最热闹的地方,我那位喜欢饮宴、热衷交友的太师父,总是在大光明殿大排宴席,与她少年时游历江湖结交任命的十大殿主夜夜笙歌,把酒豪言。
太师父去世之后,姑姑继位成为宗主。她的性格一向孤僻,继位不久就下了一连串奇怪的命令,其中以大光明殿的禁令最为令人惊奇。在她的严令下,除了十大殿主与亲传弟子,不许任何外仆踏入大光明殿半步。就算是十大殿主,也必须在有传召的情况下,才能朝拜大光明殿。而在大光明殿侍奉的仆人宫女,也绝对不允许踏出宫殿半步。
那座曾经风光无限的宫殿,就这样一天一天地沉默安静下来了。
台阶上的积雪都没有清扫,大光明殿的仆从似乎总是不够多的。我拢了拢绯妆替我披上的斗篷,独自一人朝着大光明殿的方向一步一步拾级而上。意外的是,当我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时,发现姑姑就站在丹墀之下。
姑姑一身素衣,长长的头发只用两根水晶簪子绾着,看样子孤独得很。
在来的路上,我想了无数个质问她的句子,这个时候都说不出来了。上前两步,我在雪地里跪了下来,磕头,恭敬地说:“丹儿叩见师父。”
很长很长时间的沉默过去之后,我听见姑姑淡漠着勾着一丝寡淡的声音:“你都知道了,是么?”她已经明白我的不满与抗争了。因为,我没有上去牵着她的衣角叫姑姑,而是跪在了离她三步之外的地方,唤她师父。
我的双手都触摸着地上的冰雪,那样寒冷的温度,都是我所熟知热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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