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非穿着灰色的羽绒服,带着眼镜,虽然喝了酒看起来还是斯文和善,最糟糕的是程慧,原本她就是上班一族,穿着不那么时尚,尤其是现在穿着何非的宽大不合体的蓝色羽绒服,一头半长不短的黑色直发,刚才喝酒蹦迪的缘故,早就乱七八糟地四处飞散,原本她比几个人就小了六、七岁,看起来仿佛一个不修边幅的孩子,她莽莽撞撞地跟着何非下了车,何非随意地介绍着,“安冬,顾晓菁,程慧。”
程慧伸出手来,想去和安冬握手,可是安冬直冲着何非喊了一嗓子,“雪云呢,她为什么不亲自来接我?!”
顾晓菁握住了程慧的手,“你好你好,咱们上车吧。”
程慧来不及想那么多,叽里咕噜地跟着何非跑上了车,坐在了副座上,何非一脚油门头前带路,领着安冬和顾晓菁来到了歌厅。
那一晚的酒喝得不亦乐乎,原本几个人就已经喝醉了,见了面以后,又是一阵激动,啤酒长了腿一样一箱一箱往屋里跑,钟声敲响十二点的时候,疯狂的人们已经由刚才持续的兴奋状态开始变得疲惫、东倒西歪……
不知为什么,安冬从洗手间里出来,忽然哭喊起来,她使劲地往屋里冲,冲着程慧喊,“不行!不能这么欺负我姐!”
程慧迷迷糊糊地感觉着安冬的脾气是冲着她发的,但是她实在不知道为什么,她看见众人拽着安冬,安冬气得泪流满面,抓起酒瓶子摔了一个酒瓶子,程慧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看见安冬冲着她摔了一个酒瓶子,随手抓起一个酒瓶子也摔了出去。
“啪——!”啤酒瓶子的玻璃就像飞散的啤酒花一样洒落了一地,那一晚的生日宴会,就在酒花飞溅中落下了帷幕……
事后,安冬和程慧不但没有生分,反而成了朋友,因为那时安冬误会了,她看见程慧穿着何非的羽绒服和何非一起从车上下来接她,她误会了何非和程慧的关系,以为何非和程慧是情人关系,她在为江雪云抱打不平。清醒以后,何非和江雪云笑得前仰后合,江雪云还笑出了眼泪,她告诉安冬,不是她想的那样,那一晚大家都高兴,喝醉了,那是完全没有的事。安冬也不好意思地笑了,回头她专门设宴请程慧,当然何非夫妇、顾晓菁、谭之江等作陪,后来程慧又回请,何非夫妇、谭之江、顾晓菁等又接着请客,一个冬天的时间,几个人成了亲密无间的好朋友。
第二章 劈腿
与江雪云重逢的那段时间,也是安冬情感的低迷期。那个时候,她亲爱的老公肖华出车祸去世还不到一年,儿子在外地上学,进进出出总是她一个人。
红木家具门市业务向来冷清,平时除了两个店员经常在那里,安冬有时去有时不去。老公在世的时候,他们两个人共同创下了这份家业,当时还开了一个规模不大不小的红木家具厂,肖华去世以后,安冬无心经营,把家具厂停了,一个人不忙不闲地经营着红木家具店。
她忘不了那个夏天,她和老公吃完晚饭带着那条白色的萨摩耶出去溜着玩,一辆大车为了躲避一辆急转弯的轿车,把她最亲爱的老公带去了另一个世界。刚刚还是两个人互相说笑着,只是一眨眼的时间,就阴阳两界了,她接受不了这个现实,哭得死去活来,老公入殓的时候,她几次晕了过去,让周围一起送葬的人们禁不住泪水涟涟。
肖华去了,给她留下了一大笔财产,那个肇事司机,经过法院调解,赔了130万元钱。那一年正好县铸铁厂改制,安冬是那个厂的下岗职工,于是她投入一百万成为股东之一,拥有了整个铸铁厂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红木家具店生意不忙,她没事的时候,就去找朋友们玩玩。一个人的生活寂寞,每次和朋友们在一起,她都不愿意分开,因为分开以后,别人回了家,而她,只能一个人守着偌大的空空荡荡的房间。
原本她们一家三口居住的是一百八十平米的错层,房间装修得富丽堂皇,在当时很让别人羡慕了一阵子。后来老公去世,儿子在外地上学,她觉得一个人在那样空空荡荡的房间,感觉更加孤单,再说屋里的一物一件,都能牵起她的回忆,徒增伤感。于是在朋友们的建议下,她又买了一幢一百一十平米的面积小一些的房子,装修得温馨雅致,母亲担心她一个人孤单,就搬过来和她一起住。
当她终于接受了老公去世的事实以后,知道老公真真切切地走了,不可能再回来了,于是她开始走到朋友们当中去,不知不觉迷恋上了喝酒,她天生是个豪爽热情的脾气,无论走到哪里,都很受人欢迎。那一段时间,不知不觉地她总是把自己喝得大醉而归,母亲不放心,可是说了也不管用,那个时候,她感觉唯有喝酒能让她把一些忘不掉的事情放一放。
母亲托人给她介绍了几个对象,可是她看不上那些人,没有眼缘。老公生前,两个人是很恩爱的,所以在安冬的心里,爱情是美丽无暇的,她接受不了自己不喜欢的人。40来岁的人找对象,原本选择的范围就小,所以安冬的感情至今没有归属。
她闲着没事,就去做做面膜,有时跟顾晓菁一起去旅游,偶尔去古董街淘宝,肖华以前玩古董,所以不知不觉她也有了许多古董知识,很多别人分辨不清的玉器、木头,她能辨别个差不多。
那一天她正好闲着没事,拽着顾晓菁去了古董街,在那里遇见了何非。说实在话,她看何非的第一眼,让她想起了她的老公肖华。两个人的长相并不像,但那种白净、斯文的气质,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的身材很相像,她看见何非的第一眼,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后来知道了,何非竟是她小时候的玩伴江雪云的老公,她感觉太巧了,世界太小了,竟然这么巧。
和江雪云喝醉了,一起躺在床上,安冬搂着江雪云哭,她说江雪云和老公那么幸福,可是她家肖华却走得那么早,把她一个人孤零零地扔下了。哭得江雪云很是心疼,江雪云和安冬同岁,生日大安冬两个月,所以江雪云自然而然地把安冬当成了自己的妹妹。
安冬是个很性情的人,她直言不讳地告诉江雪云,她看见何非的那一刻,想起了她去世的老公肖华,她说两个人的长相不是特别像,肖华的脸型微长,鼻梁很高,而何非的脸型是圆的,鼻梁不低,但有点圆鼻头,除了这些两个人不一样以外,身材、气质、神情都很像。江雪云听了也异常兴奋,她说咱俩这么好,干脆咱俩跟何非过日子得了。安冬听了哈哈笑了起来,她搂着江雪云说她傻,老公哪能分享?江雪云说谁让咱俩从小就好呢。
安冬为人豪爽仗义,物质条件好,出手也阔绰,她拿江雪云当亲姐姐,给她买衣服,请她吃饭,带她去最好玩的地方玩,就是去韩国旅游买化妆品也不忘了给江雪云捎一份。对于何非,她也是不拿他当外人,尤其是何非那种典型的画家脾气,更是让她拿着他当成一个弟弟一样呵护着,何非看重的古董,舍不得买的,安冬就出钱帮他买下来。她听人说老家村里有些人手里有老货,就自告奋勇带着何非去收古董,每次两个人大汗白流地忙个不亦乐乎,当然收的古董假多真少,但是那种过程让人享受。
他们去收古董,江雪云也跟着去过两次,她觉得这种事情不好玩,就不跟着去了,可是安冬和何非却乐此不疲。
楚玉警告江雪云,安冬和何非走得太近了,何非别玩劈腿呀,江雪云听了哈哈笑了一回儿,她说没事,何非和别人玩劈腿不行,跟安冬劈腿没事,安冬是她小时候的好朋友,一起长大的,现在安冬又死了老公,她心疼她,安冬难得如此高兴,她高兴她也高兴,再说她家何非也那么高兴,就让他们玩吧。
无意中闲谈时,何非和安冬说起,他想开一个自己的画廊,有一个这样的平台,既可以把自己的画展示出来,又可以有更多的同行过来切磋、交流,既可以挣钱,又可以学到知识,只是现在自己资金不够,等以后条件成熟了,就开画廊。
那个时候何非是省美协的会员,他的画求多卖少,也就是说不花钱要画的人很多,但是真正肯花钱买的人并不多,何非是文化馆的职工,没有多少钱,父亲是中学校长、母亲是中学老师,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家境不错,但没有闲钱让他开画廊。
安冬听了,把这事放在了心上,她问江雪云知道何非想开画廊吗?江雪云笑了,她说何非天生是个爱作梦的孩子,他的脑子里经常会有一些不现实的想法,他只是说说而已,过段时间就忘了。
何非生日的时候,大家让何非许愿,何非对着蜡烛默默许了一会儿愿,许完以后,一口气吹灭了蜡烛,大家问他许的什么愿,开始何非不说,几个女人就开始治着他喝酒,逼他说出许的什么愿,何非告诉大家,就是他想开一家画廊。
第二天,安冬打到江雪云账户里三十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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