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个镇南公府,坊间倒也是有说法的。
镇南公其实是个和善的人,倒不能说和善,只是他不在意很多事情,故而在世人眼中便也成了那不争不抢的淡然性子。
之前还有不对眼的大臣打趣他说:“即使是当着你面说你的不是,你便也是不敢回嘴的吧?”
哪里知道这镇南公还真就笑呵呵的没有回应。
久而久之,大家便都知晓了这镇南公的脾性,不过因为他并不在高位,空有虚爵,且安乐公主的得势也是先皇的事了,便也没那么多政敌来膈应什么。
倒也不是镇南公真的就清心寡欲了,他也是有那喜好的事物的——养兰花。
这事并不隐秘,实则不少镇南公府的人都是知晓的,便是皇帝也是有所耳闻的,当然皇帝知晓的原因大抵也是因为要盯着安乐的缘故。
可能也就是因着喜养兰花的性子,倒也成了那个淡然无所争的脾性,大概觉着气节不可少。
但他对这养兰花这个喜好的态度也是怪的很。
说是普通的喜好吧,又有点到了痴迷的境地,不仅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年年去搜集各种类的兰花,甚至府里开辟了很多院子、专门的人养这些兰花。
若说是痴迷的境地倒也是有些过了的,曾经便是有下人因着不小心打碎了他的一盆还算稀有品种的兰花,他也就是气了好几日,脸色不佳外,也只是打发了那下人外出三四个月,寻找能赔他的兰花,便也没更多的惩治了。
至于最后那个下人有没有寻得,便也是未可知的事了。
这安乐公主呢,自打嫁入镇南公府后,便也没了从前那股子劲儿了,专心教导三个孩子,当然也包括了需要操很多心的程淼淼。
想当年安乐公主也算是被先皇捧在手心最宠爱的公主了,别说是当时的其他公主了,就算是现在的皇帝李禾乾和当时的太子,都不及她的万分之一。
因着这样的境遇便是安乐公主很聪慧,从小也终究是有了那骄纵的资本,莫说是那些朝臣了,她有时候是连带着后妃也能指着鼻子骂的。
这其中自然也有先皇的手笔,有些不能由他说的话,不能由他做的事,便也是借着安乐公主的手口去做了。
索幸安乐公主也不是那蠢的,自然知晓先皇的用意,但先皇对她的好倒也是不假,她倒也不甚在意这些了,不过是些恶人罢了,她做便做了。
成为“爪牙”的好处呢,便是她知晓的事情定是比旁人多的,这大概也成了皇帝李禾乾至今都有点惧她,但又不敢不恭敬对她的缘由了。
至于这背后她到底知晓些什么事情呢,倒真真是隐秘了。
不过当年和镇南公相识相知倒也是不错的际遇,甚至成婚之后的安分守己,让皇帝李禾乾曾经在心里不止一次的感恩这个镇南公程卫原。
但说不忌惮是不可能的,但只要能没什么权力,没什么民心,甚至没什么有出息的子嗣,皇帝还是很乐见其成的。
以至于在听闻了程淼淼的事后,李禾乾竟然心情还颇好了一阵子,别说安乐当时自己来求着要封号,便是不来求,他大概也能巴巴的送过去了。
安乐公主呢,原本成婚后便已经有点销声匿迹的意思了,在有了程淼淼以后就更加顾不得旁的事了,别说是曾经骄纵的性子,现下若说有什么人能让程淼淼身子好起来,她便是亲自去登门,去宴请,甚至卑躬屈膝也未尝不可的。
但就是这样脾气的一家子,却在李祀的恶毒手腕下,终究是覆灭了。
当年程淼淼失足落水殁了后,李祀不是选择戴罪认错,负荆请罪之类的,而是选择密而不发,竟是着人将这程淼淼的尸身通过特殊的方式,做成了“假人”。
能坐、能站、甚至能走,妆容几乎和程淼淼一模一样的“假人”,虽然是需要一两个旁人在侧的。
他先前就杀光了程淼淼所有的侍女小厮,又派遣了自己的婢女、小厮,不知通过何种方式,竟然是长成了程淼淼原先丫鬟小厮的模样,日日的跟在这个“程淼淼”身边。
甚至还用这样的“程淼淼”办了不少的“大事”!
最神奇的是,这样的程淼淼是真的去过那么一两次镇南公府的,不仅是没有人察觉,甚至这个“程淼淼”还和镇南公、安乐公主说过那么一两句话。
当时的镇南公和安乐公主虽然觉着她的状态奇怪,但因着从小身子的缘故,便也是没多想的。
事情当然总有败露的一天。
当那一日倾盆大雨忽至的时候,也不知道是旁人故意的还是无心的,那个“程淼淼”竟然在镇南公府众人的眼皮下,生生的倒下了,甚至出现了皮肉分离的景象,露出了内里的木块。
而当镇南公看着自己宠爱多年的女儿“死无全尸”,现如今甚至连尸首都找不全乎的时候,那个“好脾气”的面具也终究是摘的彻彻底底。
只能说虽然镇南公府人丁稀少,但却真真是心长在一起的人,可能和着平日里镇南公、安乐公主和两个嫡子对待下人的态度有点关联,当然也有待在这个门口立着“护国石柱”,曾经辉煌一时的功臣府邸有关。
其实从镇南公带着两个儿子提刀上门的时候,便可以知道镇南公府的结局。
但从管家、丫鬟、婆子到小厮,没有一个跑路、躲藏的,甚至在官府来抄家的时候,就已经看见了满院子的尸体整齐的躺在地上,旁边的地上甚至用血写满了“李祀”的名字。
时至今日,那个荒废的宅子还有满地洗都洗不掉,大雨都冲刷不掉的血字。
而那安乐公主呢,只是平静的安置完女儿的尸身,在听闻镇南公被射杀在安煜王府时,便已经一袭红衣出了门,在那个暴雨如注、昏暗天空的日头里,在百姓的众目睽睽之下,生生的撞死在了“护国石柱”上。
有些人笑着却死了,有些人哭着却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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