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了一切,便该要出发了。蓦嫣几乎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才把他给弄到那马匹拉着的,几块木板装订而成的简易板车上。尔后,她几乎将所有用以御寒的衣物全都裹在他的身上,自己则是缩成一团,披了件破棉衣,坐在他身边驱策着马匹慢慢往前走。
车子一路颠簸,并不舒坦,有时,那剧烈的颠簸几乎能够把他的心颠碎在胸膛中。但是,这种疼痛并不可怕,至少,比起长寿阎王毒发,算不上痛。
看着身边的蓦嫣,他一直不说话。
他想说,可却不知该要说什么。
破马车颠颠簸簸地行进着,大约在午后,到了一个很有些偏僻的村落。那村落里人不多,可泰半是老幼妇孺,据说,因着之前北夷要出兵攻打青州,村落里的男丁几乎都服役去了。许是花了钱买通了官府,这村落里唯一的一个富户却没有把独子送去服役,甚至,还选在今日成婚,宴请宾客。
想是这富户素行不良,平日就很有些尖刻,所以,婚礼并不见得多么热闹,就连观礼的人也没几个。
为了招揽些热闹的气氛,那富户便借口喜事,在自己大门前大肆地派送米粮,就这样,招揽了不少穷苦人在那里翘首期盼。
蓦嫣驾着马车路过,因着语言不通,并没打算上去围观,可当她发现那富户在让家仆派送米粮时,她很有些兴奋了。
“你先等等我!”她像只灵巧的猴子,一下就窜了过去。须臾之后,她抱着好几包糙米回来了,披头散发的,可脸上却有着满足的笑。
萧胤看着她脸上有极清晰的指甲划破的痕迹,顿时明白她是和那些等着派送米粮的穷人争抢去了,顿时哭笑不得,心里有很几分苦涩的滋味。
“蓦蓦,你真的让我很——”他有气无力地笑着,想要打趣,可是却好半晌也没有想出个合适的辞藻用以形容她目前这副蓬头垢面的尊容:“很——”
“我们已经没有那么多钱买粮食了。”蓦嫣知道他想说什么,努努嘴,表情看上去却并不在意。“再过几天就要翻越噶达贡大雪山了,要是存粮不足,我们说不定死在山上都没人知道。”她是个做派实际的人,如今正处在非常时期,为求活命,面子可以随时抹下来揣进怀里了。
他大概从没有机会见到商场季末打折时女人们血拼的场面,比起这抢米的阵仗,那可不知激烈了多少倍。想当初,她可是血拼一族的常胜人物,永远能够在人堆里杀出一条血路,抢到最炙手可热的物品,而今天抢米,更是不在话下。
萧胤不再说话,只是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将那几小袋米给放到马车上,蓦嫣赶着马车出了村落,尔后,她把马车停在一处隐蔽的地方,转身又折回了村落。
萧胤正纳闷她是不是又折回去抢米,可很快的,她提了个袋子跑了回来,跳上车便赶着马儿往前跑,直到跑出了几里地,这才喜滋滋地把袋子里的战利品取出来欣赏。
那是几只肥鸡,看样子似乎是刚宰杀洗净,还没来得及下锅的。
萧胤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心里突然有很不好的预感,再仔细地看看她,发现她的裤脚也短了一截,腿上擦破了一大块皮,比方才看起来更狼狈了几分。
“蓦蓦,这鸡是哪里来的?”
他压低了声音,语调里有着她没有觉察的愠怒,气得有些发抖。
可蓦嫣并没有意识到,她还在兀自兴高采烈地欣赏着那几只鸡:“在那送米的土财主后院厨房里偷的。”拍了拍胸脯,她似乎是心有余悸的模样,可脸上却还带着笑:“就当是他办喜事请我们的,不过,他家的黑狗好凶恶,一直追着我咬,幸好我爬墙跑得快。”
听着她满不在乎的回答,萧胤只觉得更生气了。“你去偷鸡做什么?”他强撑着想要坐起来,可是努力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只能颓然躺在木板上。
“当然是吃呀!”见他想要坐起来,蓦嫣马上把鸡放好,一边扶着他坐起来,一边解释着:“我发现还剩下一点参片,便寻思着弄只鸡给你熬点鸡丝粥,你这么虚弱,老是喝白粥可不成。本来,我是打算花钱去买鸡的,可我不会那北夷鸟语,和那些北夷人说话鸡同鸭讲的,没办法,只好做了这无本生意。”
见他的视线汇聚在她的腿上,她这才发现自己的腿被擦破了好大一块皮,血淋淋的。“没事,擦破一点皮而已。”她掩饰地笑了笑,这才感觉到痛,却硬是耸耸肩,无所谓地挤出一个笑脸来面对他:“小伤罢了,用药酒擦擦就没事了。”
那一瞬,萧胤突然发现自己那满腔的怒气都成了词穷的沉默,他不知道该对眼前这个看起来很有几分狼狈邋遢相的女人说什么。
他是大汉的孝睿皇帝,从来美食华服,吃穿用度都颇为讲究,几时计较过花费?
而他的女人,从来都理应养尊处优,理应雅致如兰;她的纤纤十指,理应是用以抚琴研磨,挽髻贴花的,别说是做粗活,就是沾了搓衣板阳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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