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父子二人便出了门。
娇娥想哄王氏高兴,道:“舅母,阿母最近嗜睡,又爱忘事。上次玉瑶妹妹的事情,阿母都忘了说了,正月过完,洛嬷嬷便有了空闲,可以一起教导我和玉瑶妹妹呢。”
王氏笑道:“好,好,玉瑶虽然还小,但也不能耽搁了,一个月洛嬷嬷能来我家几次呢?”
娇娥脸上的笑容有些僵了,她强笑着道:“舅母,不如叫玉瑶妹妹来家里和我一起呗,洛嬷嬷还要教我主持中馈呢。”
王氏的脸沉了下来,鼻子重重地出了出气。
玉瑶见母亲面色不好,嘟着嘴道:“为什么要我到你家里来学?人家都是请了嬷嬷到家里教导的。”
林氏头疼的厉害,趴在一旁,赵义端着汤水给她润口,竟都没有往这里看。
洛嬷嬷淡淡地坐在一旁,面上没有什么神色。
林天叹了一口气,父亲和弟弟都不在场,没有人出来打圆场了。
虽然知道他帮着娇娥说话,母亲会更不喜欢娇娥,但也只好道:“玉瑶,你这就不知道了,洛嬷嬷本是宫里出来的嬷嬷,在宫里是有品级的,和一般的教习嬷嬷不同,一般人是请不到的。”
“那洛嬷嬷不就到了姑姑家里吗。”,玉瑶有些不高兴,噘着嘴,大哥总是向着表姐家说话。
“娇娥和姑姑将洛嬷嬷当作长辈对待,诚心诚意将洛嬷嬷请了来家里奉养的。洛嬷嬷可是姑姑的义母,将娇娥当作自家的孩子对待,不是来赵家做教习嬷嬷的。”,林天只好继续解释,又对着王氏施了施眼色,希望母亲能够约束的住玉瑶,不要说出什么不恰当的话来。
娇娥也笑着道:“是啊,玉瑶,嬷嬷就是我的长辈,住在赵家,教导母亲主持中馈,出门交际,只是顺便指点我的,自然不能像别的教习嬷嬷一样,到舅舅家中授课。咱们两家相隔不远,你来了也有广哥陪着你玩耍,不会闷的。”
“哼,奉养义母,有亲母不奉养还认什么义母,真是不知所谓。”,王氏越听越气,虽然认义母这件事情她是知道的,但王氏并没有将这个所谓的义母当回事。
“母亲。”,林天听了大急,生怕母亲说漏了嘴。
王氏回过神来,淡淡地看了看林天和娇娥,道:“好了,我知道了。”,便再也不提玉瑶是否要来的话了。
林天看姑父还在哄着姑姑,压根没有留意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才松了一口气。
气氛又变的压抑起来。
娇娥觉得好累,两家又不算远,又是亲戚,玉瑶来这里怎么就这么让舅母和表妹抵触呢?自己一心讨好舅母的举动却让舅母内心更加不喜。
她那里知道,王氏如今觉得大郎是官身,受到皇帝喜爱,萧大儒的赞赏,顺带着女儿也变的娇贵了。
官家的小娘子自然都是教习嬷嬷上门教学的,眼下自家的女儿还要到小姑家里求教,王氏内心不喜。
而且王氏觉得,洛嬷嬷是个孤寡老妪,娇娥宁可违背未来婆婆和小姑子的心愿,也不愿让步,可见在娇娥的心里她们还比不过一个无依无靠到赵家养老的老妪。
林天再聪慧也无法明白母亲那弯弯绕的心思,但也知道他这般帮着娇娥让母亲更加不喜。
洛嬷嬷在一旁冷眼瞧着,林天和娇娥太稚嫩,王氏对于林氏又有着心结。洛嬷嬷看着娇娥和林天,有些发愁。
赵义将汤碗让阿里端下去,对着王氏表示了歉意,又将昏昏欲睡的林氏抱上了楼。
王氏的眼角抽了抽。
阿里是从林家出来的,下去时,顺便就将赵兴和广哥从书房里叫了出来圆场。
赵兴陪着林天说话,在王氏面前将林天夸了又夸,王氏的脸色才好了起来。
玉瑶和广哥歪缠了一会,又扭着赵兴问了些古力的事。
娇娥看向洛嬷嬷,眼神中流露着歉意,洛嬷嬷轻轻地拍了拍娇娥的手背,笑了笑。
林天看在眼里,心里觉得难过,以前听京兆尹府里那些同僚们说起阿姑和媳妇难处,只当是个笑话听听,等到身处其中了,才知道夹板气有多难受。
娇娥若是嫁给自己,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受着这般没法明说,没法躲避的委屈,自己舍得吗?可是自己也舍不得不娶娇娥啊。
他心情有些低落,掩饰地找了些栗子,帮着玉瑶和广哥两个小东西烤着吃。
王氏对于大郎这番心思浑然不觉,只觉得大郎不分远近,不分亲疏,一心向着娇娥,这个儿子真是白养了。
林晖和林立果然不久便回来了,夹着外面的寒气,带来了许多小吃,玉瑶和广哥见了,笑闹着围着打转,到有了过正旦节的气氛。
胡家杂货铺和林家绣纺相隔不远,林立又和胡家的小郎君耍得好,知道林家的亲戚孕吐,胡家人热情地掏出了许多宝贝。
有橘饼,有梅干,杏脯,还有一些含在嘴里去味道的果干,放在屋子里去异味的干香草,应有尽有。
自然也有一些哄小孩子的小吃食,广哥和玉瑶的小嘴被饴糖塞得满满当当地。
身处在这热闹之中,王氏的心却渐渐地冷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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