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大人面面相觑……众人散去,安平回到东宫,给父母写信告之了现在的情形,便坐在桌边没有动弹。
一步步走到今日,她不觉得疲倦,也不觉得艰辛,只是打江山易守江山难,朝中还有许多不服她的大臣,要收服都不是一日两日的事。如今既然力排众议要登基,还是得趁热打铁才是。
她想了想,叫来圆喜,吩咐他去通知礼部准备,一切从简,三日后便登基。
圆喜应下时心里还忍不住嘀咕,殿下如今做事还真是风风火火啊,在青海国即位是这样,回国即位也这样。
所以说跟着安平殿下这样的主子,需要强大的心理承受力啊。==诸位大人收到消息时便生出了这样的念头。
萧靖和萧竛都各自待在府邸里不再见客,焦老爷子也被儿子洗了一遍脑,安分了不少。毕竟不能闹到父子对立的份上不是?而且除去女子身份让人无法接受之外,安平也这段时间的作为,焦老爷子还是看在眼里的。
恰逢一年一度的诗会将至,天下才子齐聚京城,听闻安平即将即位的消息,自然免不了有讽刺挖苦女子为政的诗句流传出来。
原先礼部尚书张大人还觉得要好好准备一番,打算禀报安平延后举行典礼,见此情形,还是觉得早日登基的好,免得引起更大的骚动啊。
安平三天内都极其安静,没有见任何人,也没有与大臣们议事。每日除去看奏折,也只在东宫内活动,外面因她要即位而风风雨雨之时,她却照旧安宁的很。
不同于在青海国即位那日,登基当日,梁都的天气并不算好,一早便是阴沉沉的,更是惹得一群迷信自大的读书人感慨不断。
宫中红绸铺地,绵延一路。
从太庙祭告上苍后,安平乘御撵至正殿前停下,百官皆按官阶分列两边,从殿外绵延至殿内。
她走下御撵,没有去看任何人的表情,只是一步步沉着地踏着步伐迈上高高的台阶。
周围的视线都落在她的身上。安平乌发束起,着冠加冕,前后垂有十二旒珠。身上则着了帝王衮冕,玄衣以象天,黄裳以象地。广袖绘出日月星辰纹样,下裳绣宗彝藻火礼器图案,整件袍子上则都隐隐浮动着暗金绣龙纹样。裳前为朱色蔽膝,上绘龙纹,腰系绶带,裳旁佩玉。
然而最特别的,当属她腰侧配着的长剑。
在这登基的庄严时刻,她华衣曳地,一路坚定地迈上那最高的位置时,竟还按着一柄剑。
一路走入殿内,大臣们纷纷垂目低头,却仍旧有人忍不住悄悄去看这大梁第一位女帝的神情。
实际上她什么表情也没有,眼前垂着的玉珠挡着她的眼神,便叫人觉得越发的高深莫测。
一直到踏上玉阶,她转身面向众人,缓缓坐上龙椅,宛如一种宣告,一切尘埃落定。
众臣整齐拜倒,一致山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似乎这一刻早就注定,她的声音无悲无喜,平淡无波,却绵延出丝丝缕缕难以忽视的气势。
刘绪仰头看着她,忽然觉得彼此的距离又远了一大截,然而心底还是由衷为她高兴的。
趁着这间隙,他扫视了一圈,心中奇怪,怎么没有见到子都兄?
宫中瞭望台上,有人一步步走到了台顶,看到坐在轮椅上的背影时,笑了起来:“做齐府的下人可真是辛苦,这么高的瞭望台,竟然还一步步背着齐大公子走上来了。”
齐逊之转头看了来人一眼,笑着回道:“先生说的不错,所以不是身强力壮的还真进不了齐府大门。”
“哈哈……”林逸大笑着走到他身边站定,远远眺望着下方正在进行登基大典的前殿:“当日是你头一个承认陛下的人,为何今日又不去观礼了?”
齐逊之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摇头叹道:“不太习惯而已。”
林逸看了看他,摸着下巴道:“在下忽然想起了以前在民间听说过的一个故事,有个养雀人养了一只云雀,悉心照料,待其长成,却发觉是只苍鹰,早已无法驾驭。莫非你此时的心情就如同这养雀人?”
“自然不是。”齐逊之顿时失笑摇头:“我不是养雀人,陛下更非苍鹰。”他仰头看向天际,黑云层叠,仿佛暗含摧枯拉朽之力。
“陛下是鲲鹏,翱翔四海,羽遮天下的鲲鹏……”
不过话说回来,以前的安平还真的像是只云雀。虽然早就习惯了安平的举止作为,可是到了这样重要的一日,齐逊之还是忍不住想起了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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