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太医呵呵一笑:“闷酒——有闷酒的滋味,兴庆宫的圣人可以尝遍天下美酒,可他却唯独尝不到这闷酒的滋味。”
龙清川仔细品味孙太医之言,隐隐觉得他心中的意境超过常人许多。
孙太医继续说:“不过你们要跟我喝酒,我可是求之不得,只是,得让有些心怀天下的人会账,哈哈……”
陪酒的两个妖娆女子颇有眼力,赶忙起身拉着他们坐下,龙清川还是第一次跟女子如此亲密接触,心里非常难为情,感觉浑身不是很自在。他重新搬了个椅子靠着孙太医坐下,而拉着不良帅的妖娆女子,被不良帅转脸狠狠瞪了一眼,早已被吓得魂不附体,借着给他们拿酒杯的理由,知趣地躲开了。
孙太医将一切看在眼里,乐得哈哈大笑:“还心怀天下苍生,哎,哎,这最需要关心的苍生就在面前,你们怎么不去度化,反倒将她们赶走了?”
不良帅应付道:“孙兄,您说笑了!我武飞羽一生洁身自好,从不寻花问柳搞些伤风败俗之事。青楼这些烟花女子,哼,都是些见钱眼开、无耻下流之徒……”
孙太医赶紧打断:“嗨嗨,你以为她们都愿意在青楼卖笑啊,刚刚被你吓走的那位,十三岁就被亲身父亲卖到青楼,几十年来没日没夜地伺候这些男人,终了得了一身的脏病,下身疼痛难忍,几乎欲悬梁自尽……要不是凑巧被我碰上,用了点灵丹妙药,她们岂能苟延残喘至今?”
孙太医说了那妖娆女子的凄惨身世后,不良帅正襟危坐、沉默不语,也许天下可怜之人多如牛毛,他早就司空见惯了吧。龙清川又重新审视屋中的那些女子,她们个个垂头掉泪,神色戚戚,估计她们的遭遇大同小异。
尽管龙清川学识渊博、足智多谋,可他也想不明白为何会如此,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命运吧——可命运又是由谁来决定的了?
三人沉默了片刻,孙太医主动开口对不良帅说:“你啊,满口假仁假义,张口闭口为天下众生谋福利,可这十年来,你武飞羽每次央求我,不是替御史大夫、中郎将,就是兵部尚书,或者哪个皇亲国戚求情,你武飞羽扪心自问,你可曾为哪个平头百姓求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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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太医之言,犹如当头一棒,不良帅顿时哑口无言!事实的确如此,他武飞羽每一次找孙太医,都是央求他给朝廷的达官贵人治病。不良帅仔细回想了一遍,当真如孙太医所说,他从来没有为平民百姓求过孙太医——一次都没有!
不良帅尴尬地怔住了,他已不知如何开口,更何况这次是央求孙太医给杨国忠治病,在孙太医的眼里,这杨国忠就是天下第一等恶人。
“这一次又是替谁来求情啊?”见不良帅楞在原地不言不语,孙太医主动开口了,毕竟不良帅曾经救过他,孙太医打心眼里还是蛮感激不良帅的恩情。不良帅竟然没有发声,自顾自地一杯接一杯地饮酒,他的面色较为难堪。
孙太医狐疑,说:“怎么像个小媳妇一样扭扭捏捏,这不像你不良帅的风格嘛。”
半晌后,不良帅终于从嘴里挤出一句话:“杨相公,当朝宰相杨相公。”
孙太医脸色铁青,猛地将酒杯摔在桌上,拍案而已,然后愤愤地指着不良帅,欲说不能,最终他怒极而笑:“你这个不良人是不是疯了,你明知我跟他水火不容,怎么可能给那种人治病?”
“为什么?不是说医者父母心吗?”不良帅胆怯地问道。
“为什么——因为他早该死了!”孙太医大声怒吼。
不良帅缓缓饮完杯中酒,然后结结巴巴、磕绊着说:“这……这,孙兄以往的遭遇的确令人痛惜,可冤家宜解不宜结啊,何况,如今他已是当朝宰相……”
孙太医大声冷笑:“当朝宰相,哼,他有真才实学吗,他比得上张九龄的一根脚指头吗?这个混蛋,还不是靠溜须拍马、阿谀奉承得来的官位?依我说,这种狗东西死了,就是老天爷为民除害!”
孙太医来来回回地在屋内徘徊,他竭尽可能地怒骂着杨国忠,骂他猪狗不如,骂他毫无廉耻,骂他死有余辜……还骂他是从波旬屁股里跑出来的魔鬼,祸害人间来了!孙太医一向儒雅和顺,今晚扯开脸皮破口大骂,可见他对杨国忠的怨念之深。
龙清川机灵地将孙太医的酒杯摆正,重新斟满美酒,劝诫说:“前辈,你为人洒脱不羁,宁愿为底层贫弱女子看病,也不愿巴结朝中权贵,为那五斗米折腰,龙清川非常敬佩你的为人,请前辈满饮此杯!”
“抱歉,没兴趣了。”孙太医冷冷地说,他怒气未消,说话当然没有好脸色。
龙清川正襟危坐,浅浅一笑:“何必了?前辈是好酒之人,逃避的是官场,又不是生活。美酒当前,为何不能醉酒当歌?”
逃避的是官场,又不是生活——孙太医仔细揣摩着龙清川之言,暗暗觉得此话合情合理,孙太医心头一怔,不禁多看了龙清川几眼,这年轻人果然能说会道,他恨杨国忠那个狗东西,可他又不恨这杯中之物,更加不讨厌美好的生活,何必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了!
孙太医压抑住心中的怒火,避着不良帅重新坐下:“说的也是,为了那个狗东西动了我的肝火,不值得!”孙太医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迫不及待地让龙清川赶紧满上。
龙清川浅浅一笑:“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前辈乃是饮者,又是名闻天下的神医,古人诚我不欺。”
“哈哈……饮者,隐者也!”孙太医捻须大笑,龙清川适时地陪着他笑几声,以化解不良帅的少许尴尬。
“孙某可不愿沽名钓誉,被几文酒钱以及名声所累,孙某浪荡于江湖四海,随心而为,快意人生,有酒则饮,无酒亦可!”孙太医拍着桌子感慨道。
“那是,酒能养性,亦能乱性,前辈有酒则学道,无酒则学佛,果然潇洒至极啊。”龙清川抚掌赞叹,孙太医也是发自内心地舒心愉悦,不知怎地,他就是能与龙清川聊得来。
孙太医将不良帅晾在一边,与龙清川连续对饮三杯,然后长长吐一口气:“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长安城人数虽众,又有几人知我、懂我?”
“前辈行医做人的意境很高,又岂是凡夫俗子所能领会?”龙清川进一步奉承,“可这饮酒——最高的境界又是什么?”
“半糊涂半清醒。”孙太医脱口而出。
“何解?”龙清川故意相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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