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儿贼迷茫,“哥,我不知道。”忽紧张兮兮,声音小小,“喂,等见面再说,她回来了,你自求多福吧……”
自求多福?哪儿跟哪儿啊?这么怕计真?系青摇头,没出息的弟弟。本来想多问春儿点事情的,比如说,让他问一下计真,这些年,她们姐妹的详细生活经历,如果计然心里另有其人,不,系青给个让自己好过些的理由……应该是,说不定有人对她纠缠不休……如果那个人存在的话,肯定也是旧识。
话说,是不是有必要仔细调查一下她的过去?提着昨日千辛万苦的自己,无非是想换一点幸福安宁的简单日子,别无太多奢求,系青不想他如此普通的愿望,再次被毁掉。
凭这两眼与百臂或千手不能防 1
“我没办法想象春运。”持着张站票随计真上火车的二少明显适应不良,“春节不是已经过去几个月了吗?咋还这老多人?”车厢里虽有空调,但就像一罐挤满沙丁鱼的密封桶,空气不流通,令人太阳穴胀痛。
计真倒是有座位票,毫无顾忌,当仁不让地坐那儿,冲挤在昏昏欲睡的人堆里,摇摇晃晃的春儿笑,损他,“你当自个儿是微服私访的皇帝,体验生活好了。”
春儿翻眼睛,皇帝体验生活那是他职业需要,他怀系春家又没做铁道部的生意,犯得上吗?要不是为着计家二小姐,他……于是,春儿瞅着计真的眼神不乏幽怨,嘀咕,“没心没肺。”
计真没听清,“啥?”
春儿挤眉弄眼,“你长得真美。”声音大了点儿,引数名旅客侧目,春儿索性做登徒子状,伸手拍拍计真面孔。
计真瞪他,她习惯调戏人,不喜欢被调戏。又不便发作,站起来□儿,“你坐这儿,我去上个厕所。”
春儿叮嘱,“你早点儿回来。”寻思他得想办法整两张卧铺,咋说也不能让计真就这么坐到家吧?再给累病了。
谁知计真这厕所一去就没完没了,春儿打手机找人,结果铃声在人背包里传出来,春儿急得差点要报警的空儿,计二小姐出现,春儿叼着压惊的香烟,不满,“你屎遁了?”
计真拿行李,“跟姑奶奶走。”
“干啥?”
“去软卧车厢。”计真也有不满,“我说二少你没人陪会死吗?非跟我一起,你自个儿搭飞机能怎么地吧?净连累我……”
太伤自尊了……春儿憋个脸红脖子粗,“哎,说什么呢?我连累你哪儿了?”平时春儿没这么较真,他从不试图跟女生讲理,都是打个哈哈完事儿,理是跟懂道理的人讲的对不对?女人懂理吗?可今天,他实在是……你说这妞儿咋恁欺负人呢?要去买卧铺票你倒说一声啊,他差点急死在这儿她不体谅就罢了,还敢说她被他拖累?几乎是咆哮,“不是因为想见你吗?老子几时少人陪过?我是成天到晚惦着你,怕你没人陪……”声音逐渐缩小,整车厢半梦半醒中的旅客都被闹醒,眼巴巴瞅着这对冤家。
春儿计真站过道当间,大眼对着大眼,有那么几秒,都不知该如何处理接下来的局面。春儿心里打鼓,他到底还是说出来了,不过咋整成这么雷人的告白方式呢?等着计真的反应。他要求不高,这妞儿稍微给他点儿被感动的征兆他就不虚此行。
计真看上去没感动,冷静,无谓,反击,“靠,你不缺人陪姑奶奶就缺?真拿自个儿当根葱了?”
一个正常女人对待男人的示爱是这反应吗?就算他的示爱再不靠谱儿那也是示爱啊……春儿快脑梗了……本来因着对心上人粗声大气说话而生出的几分歉疚感,被计真激的溜光干净,他冷下脸来,拎上行李率先开路,众目睽睽之下,跟瞅热闹的旅客闹脾气,“看什么看?再看眼珠子冒出来了,吃撑的……”
一路无话,穿过长龙样的车厢,摸到软卧那边,静悄悄一片,空气不错,空间也不错,照春儿以前的脾气,铁定先爬床上念一句,“累死老子。”再狠狠骂硬座有多臭,旅客有多穷酸,现如今……不能,不愿,不敢。
一只白白净净骨肉亭匀的手掌伸到春儿眼皮底下,“钱!一张卧铺票和一张座位票。”计真报出个数字,具体到元位,还特别加一句,“多了别怕,没零我找。”
有恨无人省啊……怀系春恨恨掏票子,又起疑,她干嘛要一卧一座的钱?
计真释疑,“我坐硬座,路上可以想办法找张卧铺票,回去报硬卧的钱,现在……”她耸耸肩,“你非跟着我,我也不好意思让你二少受累啊,只好厚脸皮回去找领导给我报销软卧了,”她理所当然,“你断我财路,说你连累我还冤你了?”
为那区区一点钱,她就忍心践踏他为她花的心思……春儿扶额……对,区区一点钱,几十元找零又不带情分凶巴巴塞进他手里,春儿欲哭无泪,“我和你之间一定要分的这么清清楚楚?”他半仰头看着站那儿喝水的女孩儿,正正经经问,脸上尽是委屈和柔情,如果是浩子和青儿见到他现在这张脸,保不齐能惊得爆血管。
计真瞅着春儿二少那象受伤小猫似的眼神,说不感动是假的,但更多是……呃……好麻人啊,这算哪出言情剧的桥段?言情剧,反正计二小姐看的也少,忽略,忽略。往铺上一倒,“我们之间算清楚点儿好。”
春儿也倒在铺上,“你我之间哪儿还算得清楚?从你姐我哥那儿开始,就没办法算清楚。”而事实上,何止从哥哥姐姐那儿开始理不清?春儿还记得妈妈常蓝欠着计家一笔抚恤金呢。
提到哥哥姐姐,计真暂时失语。
每次想到姐姐和怀系青,计真多少都有那么点儿恨姐不成钢的心情。
不过,今儿晚上,她是恨己不成钢……对这二少未免太好了吧?还给他买软卧?明显是看丫站一个晚上比较过瘾不是吗?她人生中诸多惨况皆与怀家难脱干系,这要在武侠小说里,她应该是那骑着白马仗剑三尺,去找怀系青寻仇的女侠客,谁知整着整着咋变成是和怀家二少喝酒的朋友了?这个世界真疯狂,老鼠给猫当伴娘……
若说算账,计真自然而然还惦记着当年第一次见春儿,偷他的那笔钱。
也还记着第二次遇到春儿少爷,他没揪住她讨债,并请她吃的那顿大餐。
再相见,他就成怀系青的弟弟了……他们之间的这笔陈年旧账还真是……
事实上,多亏着二少那笔钱,救了她和姐姐的急。而她现在和他计较的,与那笔钱比不过九牛一毛……还有他没拿走的货,念及此处,计真莫名其妙,唰地面红耳赤,脖根燥热,连带着想起许多年前海鲜酒楼,对面铺上那个纨绔无赖给她的一吻……喂,别这样,她一向很大方的。
计真又爬起来,抓起刚没喝完的冰水。刚一抬头,对面铺上半躺着的春儿,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正望着她,惊得计真心头一阵扑腾腾乱跳,差点把水瓶子当暗器扔,叱他,“干嘛不睡觉在这儿吓人玩儿?神经!”
春儿又冤上了,他这深情款款的凝视不知把多少女生迷倒在他的西装裤下,咋到计真就变成吓人玩儿了呢?然后接着吓人玩儿的是计真,她黑漆漆一双眼睛也定定看着春儿,那小模样儿迷迷茫茫,无处不可怜,搅得春儿脑子里乱轰轰,听计真期期艾艾的,“关于以前那笔交易,我想和你谈谈。”
春儿一时没明白过来,“什么交易?”
“那年你过生日,我跟你做的那桩买卖。”计真往春儿那边凑凑,“我就是想和你谈谈货的事儿。”
这妞儿想啥呢?这时候谈那件“货”?春儿一时间意马心猿,这安安静静的软卧车厢喲……。
“我姐和你哥之间的账我没办法帮他们算,不过你我之间……”从包里翻出一沓信笺纸,她和他的合同,计真说,“你我之间,还是能算清楚的。喏,反正,也有段日子了,我姐和你哥好像也没怎样,再过些时间,估计他们也就淡了。”计真诚诚恳恳,把合同还给春儿,“其实呢,这合同一开始就没个正经,咱俩也都别当真。以前,我偷过你的钱,也是……也是有苦衷,不得已的,后来多亏你那笔钱傍身,我姐发病期间才能熬过去。不过……”计真搓搓手,“无论如何,偷你的钱,都是我理亏,所以,能不能这样?咱们都别惦着什么货不货的,钱,我会还给你,等我姐有了合适的心脏,做好手术,我们姐俩儿喘匀这口气,我肯定能还上。”看看春儿脸上略有迷惑的表情,计真保证,“怎么,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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