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司的大库,只是洛阳城南一个储藏粮食的仓库,属于储备战备粮食的地方,不过因为这些年来洛阳城没经历战乱,因而大库里储备也很充足,每年都会推陈出新。
到大库,韩健又累又热,恨不能早点回清虚雅舍喝杯茶降降火。在大库里,马继宁把正在收拾库房准备接纳新一批户部送粮的理库衙门司领杨琦介绍给韩健认识。
“杨司领,有礼了。”韩健抹了抹头上的汗珠,打招呼道。
“东王有礼。”杨琦在库司已经混的不错,却只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显得很精明能干。
马继宁还在旁不遗余力的地夸赞了杨琦几句,说的杨琦好像是天山有地上无的好帮手。此时满朝上下都知道,东王在洛阳城也只会呆半年就会回江都,而皇帝留东王在洛阳城有两个目的,一个是历练,一个便是发展人脉为他所用。马继宁说的就好像在向韩健推销这杨琦一样。
韩健懂得人情世故,随声也感慨了几句,顺带他也在杨琦的引领下到大库里面转了转,不过很快韩健便出来了,因为大库里堆满粮食,空气流通性差味道不太好不说,还比外面更热。
“马部领,库司上下也走过了,要是没别的事,明天我想请个假。”韩健从大库里出来,对等在外面的马继宁道。
马继宁笑道:“东王殿下有别的事忙?那只管去忙,您在咱库司,咱库司上下做事都有力气,您不用事事劳心劳力。”
韩健听出来了,他不来比来要更受欢迎,人家是巴不得他天天在上听处总办里混日子。
听出这层意味,韩健也不再废话,告辞之后便要离开。
“在下这就送东王您回去。”马继宁见韩健要走,马上要再亲自赶马车送行。
“不必了。”韩健道,“我自便,马部领不必送我。”
马继宁亲自送韩健到大库外,目送韩健离开,到韩健走远了,他还不忘挥挥手,虽然他知道韩健也没心思转头看他。
等韩健走出了视线范围,马继宁才收回目光,脸上笑容未散。此时杨琦正立在他身后,用谨慎的态度打量着马继宁。
“看什么。”马继宁白了杨琦一眼,“东王下来走走,咱热情招呼,礼数做足。走,外面太热,到隔壁凉间去快凉快。好在没跟东王说有这么个凉快的好地方,否则他可能就不忙着走了。”
杨琦有些无奈道:“马部领,在夏粮入库这么个当口,陛下派东王来做库司兼办,您就不觉得有异样?”
“异样?有何异样?自己吓唬自己,东王来了咱库司哪有一点上心的模样?都说你们下面这些人,就是喜欢杞人忧天。”
马继宁急匆匆走在前面,杨琦随在身后。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大库旁边一间不大的屋子,此时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正在那一边悠闲地喝茶,一边拿着本书在看。
马继宁皱眉道:“中如,你不是去户部接洽入库之事,怎的这么快回来?”
那被称为“中如”的男子笑道:“户部那边谈的顺利,便早些回来。见你们在接待东王,我便躲在这里偷个清闲。”
马继宁不耐烦往旁边一坐,喝道:“给我倒杯茶。”
“中如”亲自给马继宁倒了杯茶,马继宁饮了一口,叹口气道:“接待个东王,累死我了。”
杨琦也在旁边一坐,道:“他是东王,还是陛下派来的皇差,小心应付着好。虽然他今日什么话都没说,但我总觉得,他是来奉皇命来查我们库司的。”
马继宁本来在喝茶,闻言气息不顺,一口茶全喷在书桌上。
“中如”递过去抹布,道:“小心着些。”
马继宁剧烈咳嗽几声,道:“你们只会吓唬自己……”
杨琦道:“头年户部姓何的那个参奏我们库司,虽然那姓何的最后在慎刑司落得个畏罪自尽,但我猜想,这事肯定没完。陛下这几年都没给库司派兼办过来,这次派个兼办,还是东王,事有蹊跷。”
杨琦话说完,其他两人都不说话。
在上一年中定四年九月,户部郎中何中联参奏库司与户部勾结,虚报税赋上下贪污,也举报库内陈粮以旧代新。后来朝廷查证并无此事,因为魏朝有风闻言事传统,朝廷并未追究何中联责任。但两月后,就有人反举报何中联贪污,且查到实证。
何中联被下狱,在慎刑司牢房里“畏罪自尽”,当时在朝廷里引起轰动。因为何中联御史台出身,在朝中是有名的谏官,为人刚正不阿,在百姓中很有威望。也有人说女皇派他去户部就是为追查户部贪污案,谁曾想最后他自己会落得个贪污自尽的下场。
更有甚者传说这次女皇遇刺案,跟何中联“枉死”之案有关,江湖人要为何中联报仇。
三人沉默片刻,“中如”问马继宁道:“马部领,你看……今年夏粮入库,我们是否……收一收?过了这阵风头?”
“照常不误。”马继宁冷声道,“派人盯着点东王便可,他有何动作,我们接招拆招绝无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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