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才品优秀的翰林官,均可被推荐去南书房侍值。”潘如哲也站起身,谨慎答道。
“是吗?”胤禩看着他,淡淡笑容中却似另有深意,“孟大人刚到翰林院,潘大人就能看出他非凡的才品了,潘大人可真是有识人慧眼。”他这话听似赞扬,实则却带着一丝嘲讽,不知是针对潘如哲,还是针对我更多。
“微臣并没有推荐孟大人前去南书房。”潘如哲摇头否认。
胤禩笑了笑,忽然看向我,“那孟大人倒要说一说是怎么去到南书房的了?”
我暗暗心惊,他先前问苏成永,问潘如哲,就只是为了引出这一句话,他果然是在针对我,而且审我的第一个问题就一针见血。
不过我自信一切设计还是没留下破绽,从容答道:“事情是这样的,当日微臣还是翰林院修撰,与另一位修撰吕大人共事,那日午时饭后,吕大人忽说吃错东西肚子不舒服,急着去看大夫,让微臣代他去向苏掌院说一声,微臣到了苏掌院那里才得知吕大人已被推荐去南书房侍值,苏掌院本是要让潘学士修改名单,推荐微臣,但微臣自认为初到翰林院,没有资格入值南书房,因此拒绝了,但是苏掌院说入值之人要立刻进宫,当时少了一人,而他觉得微臣才品尚可,代吕大人侍值一日并无不妥,因此让微臣代吕大人去了南书房。”
我这一番解释并无夸大,是照实而说,就算苏成永、潘如哲、吕宝文这些人在场,也没人能说我所言不对。只是隐去了我前一日偷看潘如哲拟定名单和对吕宝文下药的事实,这样说来,我就完全是无辜的,是吕宝文让我帮他请假,正好遇上换人入值南书房,苏成永非要让我代他,那能怪我什么事?
马齐向吕宝文求证,“吕大人,是这样的吗?”
吕宝文立刻垂首说道:“是如孟大人所言。他是代下官侍值了一日。”
胤禩继续问,“吕大人先前说自己病了好几日,病好后才入值南书房,这之前都是由人代值,那为何孟大人只代了一日,之后又换成年大人了?”
这个问题好像该由翰林院的掌院回答更合适,但他却看着我,我只得继续解释,“因为微臣从南书房回来,与吕大人一样,也病了几日,应是同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所以微臣也没法去南书房了,微臣也是病好回翰林院才知此后一直是由年大人代值。”
“那是由谁决定换成年大人的?”胤禩声音一沉,面上仍是带着淡淡笑容,只是那笑容背后却好似升起一丝寒意。
“年大人入翰林院多年,德才兼备,是微臣推荐他。”潘如哲好似还有一些自豪地说道。
我有些糊涂了,胤禩好像又不是在针对我,实在不明白他今日问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方才已经审过年大人了。”胤禛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暗,“八弟还有何疑问?”
“没问题了。”胤禩淡淡一笑。
我猛然一惊,难道年羹尧果然已经暗中投了胤禛?所以胤禩绕来绕去问了半天,让我费尽口舌解释了半天,其实是想将年羹尧拉出台来?他是在针对年羹尧?
潘如哲一直赏识年羹尧,老是压制我,说我功利心太重,其实我在他面前不知有多谦虚淡泊,我就纳闷他怎么火眼精金能把我看透了,现在想通了,他觉得提拔年羹尧的时机成熟了,但是我忽然出现,怕我抢了年羹尧的机会。这么说来,那从不显山露水的潘学士也是四爷党了,不然没可能那么关照年羹尧,翰林院有才能的人多着。再一想,年羹尧在翰林院多年,却未能出头,从他的才干说,多少有些不公平,而且他还得潘如哲照顾,那个老先生在翰林院德高望重,能盖过他的人,只有掌院学士,那么两大掌院中,必有一人是八爷党。
苏掌院在我升官前后态度微妙的转变,并非无因。或许一开始他赏识我,是打算将我拉拢为八爷党,所以给我机会栽培我,他肯定也想不到我只去了一次南书房,就连续晋升,与他平起平坐了,很有可能那日在尚书房遇到胤禩,之后胤禩找过他,让他不用再在我身上下工夫,他已知道连胤禩出面都没能拉拢我,我肯定不是他们的同路人了,所以同立于朝堂之上,他才会对我惧怕和疏远。忽然之间,好像想通了很多事,也理清了一些关系,心中大喜。
太子对着我笑了笑,神情还有些过意不去,好像表示他是很相信我的,但是没办法还是要审我这半天。我也对他回以一笑,表示我对他还是有好感的,只等他开口,我肯定就投靠他了。
他看向马齐,声音里带着一丝疲倦,“马大人,今日就审到这里吧。”
马齐点头,正要准备退堂,忽然殿外急冲冲走入一人,跪拜行了礼,手中托着一个盒子,双手举过头顶,“马大人,刑部有重要物件呈上。”
刑部来了消息,看样子一个时辰内完不了,我回到座上坐下,等着继续开审。
马齐令人将那盒子呈上,打开一看,脸色大变。太子紧张地问,“何事?”
马齐定了定神,又仔细验了盒子里的东西,这才说道:“是与刺客联络的书信,上面写了行刺的时间和地点,还有各道门侍卫换班时间、人数,另外还附了一张地形图……”
“快拿来我看看。”太子顿时激动了,还不等马齐说完,已起身向他走去,几乎是抢过盒子里的书信看起来。
马齐向刑部来的那人问道:“此等物件从何而来?”
“今日有一名刺客终于受不住酷刑,招供了他们组织藏身的据点,尚书大人立刻通知了领侍卫内大臣多雷大人,多雷大人令人前往围剿,果然发现大量刺客,而那日逃掉的两名刺客也在其中。一番厮杀,刺客逃掉了,但却在那地方找到了这些东西。”
多雷这个名字好似有些熟悉,我想了片刻,终于想起来,应是叫哈尔吉多雷,曾在那次胤禩的家宴上听九阿哥提起过,以前是沐晨风的部下,经他提携,入了上三旗,到了皇帝身边,我当时还在猜这哈尔吉多雷到底坐到了多高的位置,原来竟是领侍卫内大臣,那是正一品官员。
太子此刻异常激动,拿着书信的手竟有些颤抖,向马齐道:“物证已在,今日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大阿哥的神色却显得有些失望不自然。这让我又有些看不透了,那所谓的物证是我让林紫寞藏在那里的,而且她也很守信,在官兵查处那地方的时候现身表明那就是他们藏身的据点。物证是我伪造,若真是太子密谋行刺,当不会留下什么证据,那他忽然听到有了这物证,应该是惊奇,或带一些心虚害怕,但他却很激动,感觉好像是终于可以洗刷自己冤情般的激动,难道他真是无辜的?而大阿哥的失望又是为什么呢?太子没嫌疑了,所以他失望?
未等我多想,马齐已轻咳了一声,开口说道:“既然皇上下令审查入值南书房的翰林官,正好此时所有人都在,那就验一验各人笔迹……”
太子此刻只想抓一个人出来洗脱他的嫌疑,不等马齐说完,又激动地道:“所有人都写下这句话,‘戊子年三月十六戌时,乾清宫,由西华门入,经熙和门、太和门,后至乾清门’,平日怎么写,现在就怎么写,再将名字署上。”
立刻有人备了纸笔,所有人依次上前将太子念那句话写了下来,交给马齐。马齐处事极为慎重,令所有阿哥一起校验笔迹,将众人方才所写与刑部呈上的书信一一对比。
我耐心等着,忽然众阿哥的目光都向年羹尧看去,太子冷冷笑道:“好啊,原来是你。”
年羹尧有些没回过神,左右看了看,太子厉声喝道:“年羹尧,你从实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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