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有些不耐烦地道:“你就将朕批注孟佳清清的话都写到郭络罗氏身上就行了。”
柏常还继续问道:“那被皇上挫骨扬灰的孟佳清清也要改为郭络罗氏了?”
“啰嗦。”胤禛已经很不耐烦了,“同样的问题需要反复问么?”
柏常连声道:“是,是,奴才都知道了,最后还有一事,‘阿其那’封廉亲王时,有人道贺,孟佳清清曾说‘有何可贺,说不定哪日就被赐死了’,这是对皇上大不敬,皇上却批注留着,可是真要留着?”
“留着。”胤禛沉声一叹,“说那句话,那才是她啊。”
柏常恭声道:“奴才全明白了,皇上若无其他吩咐,奴才这就回去修改。”
胤禛“嗯”了一声道:“去吧。”
柏常退下后,我再也忍不住笑出声。
“你笑什么?”胤禛向我问道。
我抬起眼看着他,淡淡笑道:“我笑皇上自以为是赢家,却是这场输赢争夺中最痛苦的那个人。成王败寇,我们都已淡然了,根本不介意后人要如何评说,而且我相信无论皇上如何篡改、抹杀,总会有蛛丝马迹留下。皇上越要将胤禩抹得干干净净,越是说明皇上在害怕。皇上虽是赢家,却是最放不下的人,最介意后人如何看皇上,因为皇上自己心里很清楚,与母亲的不和、对儿子的绝情、对兄弟的狠残、甚至对助皇上登上皇位的大臣的处置,都可能落人诟病,皇上想辩解,又觉辩解无力,想让世人懂得皇上也是有苦衷,又早已觉得世人不会懂得,想装作不在乎,但做一切都因为太在乎。皇上还总说自己是九五之尊,没有什么是皇上得不到、做不到的,但并不是那样,其实皇上心里一直充满着迷惘、彷徨、矛盾、无奈、不甘,还说自己不是最痛苦的人么?”
“你——”他震惊地瞪着我,忽然大怒道:“你以为你能看穿朕么?你了解多少?”
“我不了解,也不想了解。我说得对不对,皇上心里自有答案。”我垂了眼,又开始抄起佛经来。
第197章 第一九五章 故事
六月,胤禛将胤禩、胤禟、胤祯之罪状颁示全国,胤禩罪状四十款,胤禟罪状二十八款,胤祯罪状十四款。
胤禩的罪状主要有:欲谋杀胤礽,希图储位;与胤祯暗蓄刺客,谋为不轨;诡托矫廉,用胤禟之财收买人心;擅自销毁圣祖朱批折子,悖逆不敬;晋封亲王,出言怨诽;蒙恩委任,挟私怀诈,遇事播弄;庇护私人,谋集党羽,逆理昏乱,肆意刑赏;含刀发誓,显系诅咒;拘禁宗人府,全无恐惧,反有不愿全尸之语。
如此如此,这就成了胤禩的一生。
宁寿宫花园后面的湖边筑了一间“思忆亭”,每晚胤禛都带我来这里,他总是闭目躺在软椅上,安静地听我讲故事。
夏日的夜晚,闷热的空气萦绕在身周,从湖面吹来的风也不带丝毫凉意。
我望着天边闪烁的星辰,轻轻揉着他肩颈上的穴位,低声道:“皇上,今日的故事已经讲完了。”
他沉沉“嗯”了一声,睁开眼,坐起身,良久道:“朕说过,你陪伴朕一百个夜晚,就让你见允禩,你放心,朕不会失信于你。”
我起身向他福礼道:“多谢皇上。”
他嘴角似带着一丝苦笑,黯淡的神色在夜色中时明时隐。
两日后,我去了宗人府,高墙内只有一间小破屋,由腐烂的木材随意搭成,四处漏风,屋顶稀稀疏疏铺着茅草。一见这番景象,我顿时泪如泉涌,胤禩竟是被囚禁在这样的地方?
在远处站了许久,我才鼓起勇气朝木屋走去。
门口的带刀侍卫拉着门,他没怎么用力,但整个屋子一阵摇晃,开个门都似要将屋子拉倒。
门被打开,一名侍卫向里面叫道:“皇贵妃娘娘……”
我狠瞪了他一眼,他似怔了怔,将余下“驾到”二字又咽了回去。
我弯腰走进那道还没一人高的门,本来已经再三叮嘱自己,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表现出难过,但看到那样的胤禩,还是忍不住泪如雨下。
他坐在地上,身下垫着薄薄一层茅草,一旁是生霉发着臭的粗布被子。就算是康熙五十五年他病得差点死了时候,都没有此刻这么消瘦。
他看到我,眼里闪过一丝震惊之色,随即又平静下来,目光移向一边,喃喃道:“皇贵妃娘娘……”
我再也忍不住扑到他怀里,抽噎道:“胤禩……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我不会……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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