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竞天抚了抚她乌亮的发,颇有些为难:“还要再去一次冰泉山。”
慕清妍秀眉一皱,下意识重复了一遍:“冰泉山?”
“嗯,”欧竞天神色凝重,但还有些不确定,“据我和随风的分析,你父母很可能被转移到了冰泉山琼瑶宫。”
“什么?”慕清妍立刻站了起来,脸色大变,“你的意思,段随云已经和鬼蜮勾结在一起?”
欧竞天眉峰微蹙:“这也不好说。你也知道早先我一直在边疆打生打死,随风为了保证我的军需,精力便不能过多分散,所以我们的消息网相对较为薄弱。昔年因为随风意外收服了百翎阁,我们本以为是个转机,自己的消息网完善之事便耽搁下来,谁知……”他微微摇头,凤眸中却有一点锐利的冷芒闪过,“那不过是个圈套!亏得随风见机早,没有泥足深陷,饶是如此,我们原先的暗桩也失陷了不少。我在庆都滞留的时间越长,所需的各路消息便越多,随风这两年为了此事操碎了心,总算有了大体脉络,但总归不能和树大根深的百翎阁相提并论,所以有些消息会得来的比较滞后,或者不够准确。”
慕清妍略一思索便已明白:“百翎阁是当初段随云故意送给你们的吧?一来随风刚接手百翎阁诸事不顺遂必定会带过去一批自己的心腹人,这便分散了随风等人的精力;二来,先期百翎阁也一定替你们提供了很多有用讯息,而且并无异动,所以随风及其心腹便将一些原本属于你们的而又与百翎阁相重复的暗桩归并,这就等于你们自己将要害凑到了人家的利刃之下:果真是个一箭双雕的好计策!”
欧竞天脸色一黑:“论心机,我和随风加起来也不是人家的对手!”
慕清妍眼中疑惑之色更盛:“你们和他之间到底有什么过节?为什么他恨你们如此之深?他先前倒和我说过海蓝衣的事,可如今想来我倒不敢信了。”
“这件事他倒没有撒谎,”欧竞天叹了口气,怅然道,“你没有见过蓝衣,否则你也会喜欢她的,那段光阴是我和随风最困难的时候,是她的到来……就像连阴天突然出现的阳光,我们低沉的心,也因她而再度高昂。我本以为我没有从母亲那里继承她的神异之力,是蓝衣不断鼓励我,在战事之余常常拉着随风陪我到处游走,终于,有一日我发现我对精铁、玄铁、乌金矿有着强烈的感知能力,甚至也能微弱感应到宝石矿,从那时起,我的军队装备、武器配备才渐渐好起来,随风也不必再四处奔走筹备军需,他只需带人将那些矿挖出来,再通过各种渠道变卖、冶炼即可。从那时起他才有了一些精力来训练安排暗桩。但时隔不久,就出现了蓝衣和段随云的事,此事给他打击很大,他病了很久才能起来。”
慕清妍又沉默了一霎,问:“可即便如此,段随云也不可能这样恨你们啊,毕竟他和蓝衣姑娘并不熟稔,根本谈不上什么深情厚谊。”
欧竞天微微冷笑:“他和蓝衣不熟,可他和海家武林势力相熟得很!昔年我虽想到了这一层,可他毕竟是随风的胞兄,不愿意将他想的太坏,而他也口口声声斥骂随风‘辱兄夺嫂’,所以我一直想找机会给他们兄弟化解这一段仇怨,到头来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罢了。”
“还有呢?”
“还有,”欧竞天眼神有点空,也有点温暖的色彩在黑沉沉的凤眸中闪动,“更重要的原因是当年被姨母夫妇选定来帮我的人是随风而不是他。”
慕清妍更加不解。
欧竞天斟了一杯茶递到她唇边,看她喝了,自己也喝了一杯,这才解释道:“我所说的姨母是随风的母亲,她和我母亲是闺中密友,义结金兰的姐妹,但姨母并非神眼族人,而是我母家邻居收养的弃婴,所以她并没有神眼族人所有的异能。姨母和母亲一同长大,情谊自然非比寻常,她比母亲大两岁,出嫁也早,姨父也是一位奇人,虽然并不会武功的,但是熟读兵书战策,胸中大有丘壑。姨父姨母成婚后慢慢搬迁,辗转来到庆都,住了一段时日才知道我母亲竟然嫁入皇宫。”
“后来她们秘密联络上,姨母为人谨慎,叮嘱母亲不要对外人透露她们的关系。所以母亲出了事,神眼族出了事,而姨母一家仍能够安然无恙。”
“当然那是后来的事了,我出生后,姨母承神眼族养育之恩,又和母亲姐妹情深,所以决定在自己两个儿子当中选一个来辅佐我。段随云是长子,比我和随风大三岁,在五岁那年曾经走失过,一年多以后才得以找回,姨母对这个失而复得的儿子自然格外珍爱些,诸事也多纵容,姨父说随风虽然年幼但性子更沉稳些,陪伴我最合适,姨母也同意,便将随风推荐了做我的伴读。这是令段随云第一个不满之处。”
“在他心中能够出入宫苑自然是好事了。之后他行踪诡秘,常常失踪一阵子,然后又自己回来,问他他只作茫然不知,姨父姨母多方查访,甚至请了高手跟踪,都一无所获,只得罢了。”
“后来出了神眼族的事,我母子遭逢大难,姨父姨母决定放弃庆都的一切,择地隐居,并筹谋替神眼族复仇。当时段随云也在,他自荐要辅助我去黄沙关,姨父姨母却诸多不放心,只得借口随风和我相熟,只怕更合得来,驳回了他的请求,他又要求参与替神眼族复仇的事,又被拒绝了,便觉得父母极其偏心,说了很多不当说的话,姨父姨母伤心之下将他逐出家门,自此之后他深以此为恨。究其根源,罪魁祸首是我,其次才是随风,你说他怎能不恨我?何况后来又牵扯到你,自古以来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不共戴天,只怕我和他之间是会不死不休了。”
“原来如此……”慕清妍点点头,“他说他是五岁年那意外遇到我的父亲,进而拜父亲为师的。之后的事他只是寥寥数语一笔带过,并未跟我细说,原来中间还有这么多缘故。”
“他可不止你父亲一个师父,”欧竞天冷笑,“你父亲长久处于幽禁之中,你以为他会有时间教导徒弟么?何况那些囚禁你父亲的人又怎会放心将你父亲和心爱弟子关在一起?”
慕清妍脸色微微一变,原来段随云从来没有和自己说实话,果然,他没有将实情相告。只是这一切既然都已看透,为何心中还是感觉到凉?
欧竞天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缓缓说道:“你也不必自责,长久以来,你一直将他当做亲哥哥看待,一旦得知他的真实面目,自然难以接受,我能够理解。”
“嗯,”慕清妍将身子放软,“我只是觉得,人世森冷,人情淡漠竟至如此!我在宋国公府生活十五年,即便没有血缘关系,也有那十五年朝夕相处的情分吧?可他们竟那样谋算我,根本没给我生路!后来又遇到一个段随云,他对我体贴呵护备至,让我觉得仿佛真的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兄长,可到头来,他却……”
“不要想太多,”欧竞天软语安慰,“你还有我,不管经历怎样的风雨,我都在这里等你,而且我不会傻等,你若不来找我,我便去追你,一生一世,生生世世,你都休想逃离!”
“是,”慕清妍软软回答,唇边也带着柔软的笑意,“我不逃,不是因为逃不掉,是因为不想逃……”她语声渐低,在欧竞天怀中睡着了。
欧竞天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将她抱到床上小心放好,拉开锦被,替她掩好被头,静静看着她安静的睡颜。
妍,我但望岁月永远静好,比眼前还要好上千倍万倍。我但望你永远展露笑颜,而内心安乐。
静坐良久,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方才还精神奕奕的脸上露出浓浓倦容,不舍得望了望慕清妍,转身欲走。
袍角却被人扯住,转首,慕清妍睁开惺忪的睡眼,含含糊糊问:“去哪里?”
“吹灯。”欧竞天轻轻从她手中拉出自己的袍角,轻手轻脚走过去将室内灯吹熄,只留一盏照明,又拿剪子剪了灯花,这才悄无声息出去了。
不是不想留下,只是软玉温香在怀,那软玉温香又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子,他怕自己把持不住,罔顾了对她的承诺。
慕清妍安心的睡着,唇边也露出安然甜美的笑容。以往都是她误了,好在,从此醒悟,并不晚。
翌日起来,刚刚用过早膳,宫里便传来懿旨,董太后病重,宣楚王妃进宫侍疾。
慕清妍本来在给欧竞天裁制新衣,闻言手一抖,几乎便把整块布料都毁了。
欧竞天将手里茶盏一搁:“这不知又是谁出的幺蛾子,大约也觉察出我的毒已经解了,知道没法子再控制我,所以把主意打到你头上来了。”
慕清妍微微皱眉:“总不能不去,既去了,便不可避免的会被算计……算计我是小,只怕他们想借此对你下杀手。”
欧竞天无所谓的一笑:“他们对我下的杀手也太多了,别说他们自己记不清,连我也算不过来了,也不在乎再多这一次!我陪你去,只说你有了身孕,胎像未稳,不能侍疾。”
慕清妍脸一红:“这理由倒是冠冕堂皇,可是寿安宫里医官那样多,我又……他们如何看不出来?董太后不可能不叫人给我诊脉。”
“这个简单,”欧竞天笑得不怀好意,“我们弄假成真不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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