逻些城内喜庆非凡,再过两天,吐蕃公主赛玛噶就要出嫁了。
禄东赞比李昔更为忙碌,似乎从那晚之后,他就很忙,通常忙到她睡下后才回大帐。次日一早又不见了人影,若不是枕边还留有他躺睡过的痕迹,还真不相信他回来过。
李昔也很忙,整日穿梭在文成的大殿与膳食间里。仔细察看每一项食材与菜单,生怕会有了疏漏。
卓玛自回来后,便不再管婚宴的事情。李昔若见她也如往常一般,倒是她每次见了,姿态却不知是放高还放低。这样见了一两次面后,她就再也没出现在李昔的面前。
“公主,这婚宴……”丹珠帮赛玛噶梳好头,望着镜中的美丽少女,低声问道。
赛玛噶冷冷一笑,“嫁都要嫁了,何必给王兄找麻烦使他为难。膳食间那里把人撤出来吧。”
丹珠点头,“这岂不是便宜了她?”
赛玛噶抬手抚了抚长长的发辫,嫣然一笑,“便宜她?你放心,我会为她选个‘本份人’,好好为她分担,好好伺候大相的。”
丹珠会意,微笑着点头。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象雄国王李迷夏率一千人马来迎娶赛玛噶公主。阳光下,李昔第一次见到这位墙头草的象雄国主,四十左右岁的粗犷汉子,眼睛虽在笑,却有笼罩让人不舒服的阴霾之色。李昔在人群中站了一会儿,便与蝶风回去了。
帐外笙管钟鼓阵阵齐鸣,隆重欢喜的乐声虽听得清晰明白,听着远处传来的乐声,李昔心中暗自算着大婚的进程:迎宾,大礼,谒见王上,午朝受百官祝贺,参拜祖先神明……天已黑,正是晚宴开始之时,估计禄东赞正在宴请大殿陪客,满胸的空寥,寂寞和孤单重重包围着她。
遥想
在长安的历程,一幕一幕,回忆着过往,一点一滴,欲要充实胸口的空寂时,却不妨那疼痛酸苦的感觉又再次袭上思绪,压得她躲在被中瑟瑟发抖、泪流满面。
终于,周围似慢慢安静下来了。而她也在被中哭得昏睡过去。
不知多久后,帐外传来蝶风与尼玛的对答声。
“怎么办?那边象雄国王非得要等夫人去才能开始。”尼玛的语气看起来是急得欲跳脚的烦躁。
蝶风低声痛责
你好糊涂,推说夫人病了就好,岂能答应这般要求?”
尼玛委屈道
可象雄国王和使臣都等着呢,赞普也是允了的。赛玛噶公主更是宴上当众帮着象雄国王请求的,今日这般情况,奴婢也不好断然回绝。姐姐,你得为我想个法子,这可如何是好?”
蝶风连连叹气,不再出声,显是也
法。
李昔在被中听到,冷冷一笑而后使劲摇摇头,伸手用力揉了揉脑袋,神思清醒后便立即下了床塌,朝外面两人唤道
蝶风,进来准备一下。”
夜空静谧清朗,月下有烟花团簇绽放,五颜六色的璀璨争夺衬得今夜月辉愈发地皎洁美好。只是纵使这天上圆月的银芒再灼灼粲然,却也不及此刻人间蕃地半分的灯火辉煌。
大殿喜堂,红锦地衣铺曳连绵,靡丽香气霰漫四周,百盏灯火高悬宫檐下,烛火耀动,艳丽张扬的红光将昼夜照得瞬间颠倒。
靠近殿门,门外侍卫欲高声通传时,李昔瞥眸过去,蝶风赶紧挥手让那侍卫住了口。
眼前情景有些意料之外的怪异。
殿外是何等地喜色奢华,殿里却不闻乐声,也不闻宾客喧哗之闹,一殿百余人竟皆沉默着,脸上神情千般模样。除退在殿侧的侍女不敢抬头外,其他所有人的目光俱专注在殿中一人的身上,眸色复杂怪异,或好奇关切,或紧张担忧,或不屑鄙夷,或索性是抽身一旁看戏的惬意自在,气氛凝滞冻结着,宛若冰封不可破。
李昔在门外伫立许久,静静看着殿内情景,不言不动。殿里局面看似应该与她这个未到之人
关,只是不知为何她瞧着瞧着,突在春意正浓之时感受到了冬日的冰寒。
殿中央站着的是禄东赞,金丝勾边的黑色锦袍,身影修长挺拔,一人独立于坐着的百人之间,的确是让人想不注意他都难。
高高的大殿上有五人坐着,当中席是松赞干布,左首李迷夏和赛玛噶,右首文成和尺尊。
松赞干布正直直盯着禄东赞,神色忽晴忽暗,目中锋芒浅露,不知所思。
赛玛噶弯唇轻轻笑着,笑容一反往常的妩媚妖惑,盛妆之下容颜端庄可亲,望向禄东赞时明似秋水的眸光微微闪动着。
禄东赞面若凝霜,薄唇却略微勾起,看是似笑非笑、满不在乎的神情,只是凤眸却冷冽冰凉,目色黑暗得从所未见。
一时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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