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二弟只带了方子过来,没带药材,我也就开个口啦。弟妹回头帮我带句话,令二弟给我送过来吧。”
权夫人不由笑着盯蕙娘一眼,蕙娘仿若未觉,她轻轻地笑了笑,点了点头,“哎,这自然是该当的,仲白做事,就是七零八落……”
开方子,那肯定要权仲白来开,不让他开,对谁都交待不过去。可毕竟方子是方子,大少夫人拿了方子回去再找名医论证,那也是轻而易举的事――这药材就又不一样了,从冲粹园送出来,谁知道蕙娘能不能动什么手脚……大少夫人真是打的好算盘,进退两便,连万一不成的后招都给想好了。蕙娘先应了下来,又觉得好奇似的,问大少夫人,“可听姑爷说,冲粹园里囤积的,多半都是赈灾义诊用的药材――品相一般是不大好的,这可委屈了大嫂吧?”
没等大少夫人接话,她就替权仲白揽活。“倒不如,等咱们家药铺送来了最上尖的药材,再让他进城来为大嫂挑选吧,反正他三天两头都要进城的,可是方便。”
妯娌两个你进我退,彼此拼杀一招,简直是吃茶配点心一样轻松。大少夫人也不恋战,她欣然道,“好,那就麻烦弟妹传话了。”
说着,自然有人过来抬她去卧云院,权夫人和蕙娘站着目送轿影消失在甬道尽头,两个人一道往拥晴院走,权夫人和蕙娘闲话家常,“你祖父来人送信,说是最近身子不大爽利,天热不思饮食。令仲白过去给他扶脉,我看,你们今晚就在家里住一晚上,明天你同姑爷一道回去――出门快三个月,老人家也想你了,回去探探亲也是好的。”
双方心知肚明:大少夫人有喜,这消息瞒不过老爷子,老人家这哪里是不舒服,分明就是要见孙女面授机宜。权家人自然不可能不给他这个面子,蕙娘倒有几分赧然,“祖父年纪大了,行事就任性……”
“这有什么。”权夫人笑着拍了拍蕙娘的肩膀,“你也要加把劲了。”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倒真是含了她深切的希望,蕙娘轻轻一笑,并不曾说话,她仔细地打量着权夫人的表情,揣摩着她的心情:权季青敏达沉稳,说话做事,不敢说天资胜过权伯红,但相差仿佛,那还是当得上的。权仲白的性子又是如此桀骜不驯,要让这匹野马在国公爷的范子里安稳下来,真是谈何容易?
权夫人也算是个人精子了,难道心里就真没有一点想法吗……若有,那可真是藏得深,都冷眼看了三个月了,她是一点都没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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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老发话,权仲白哪还能有二话,只能接受家里的安排,今晚就在立雪院歇息。――这里就不比冲粹园了,立雪院和卧云院共用了一排倒座南房做下人房,消息传得很快,他要不和蕙娘歇在一张床上,不要三天,长辈们就该找他谈话了。因此,两人虽然还没结束冷战,但他也不能不和蕙娘同床共枕。权神医心里是有点不得劲的,他出去找朋友聊了半天,等夜过了二更这才回屋,正好焦清蕙刚洗过澡,一屋子都是带着淡淡馨香的水汽,她穿了一身银红色宽丝衫――天气热,没怎么系,隐约还能看到肚兜上刺的五彩鸳鸯,一条薄纱宽脚裤,玉一样的肉色透过纱面,似乎露了一点,又似乎是料子本来的颜色,见到权仲白回来,倒有点吃惊,“还以为你今晚就不回来了。”
说着,她自己爬上床去,靠在枕边,就着头顶大宫灯翻看一本笔记小说,倒是把权仲白说的,“你想明白了,再来找我”,给听到了心底去。
一旦品尝过闺房之乐,只要机体还正常,对鱼水之欢,很少有人不缱绻迷恋的,权仲白一向知道他也就是个俗人而已,他不大情愿地挪开眼睛,自己进了净房梳洗,出来后,索性先在窗边炕上,半是打坐半是躺靠,练了一套练精还气的补阳心法,于是神清气爽、心平气和,遂上床拥被而卧,不消片刻,也就酣然入眠。
这一阵子,他烦心事多,医务也劳顿,就是铁打的汉子也觉得疲倦烦厌。倒是和焦清蕙说开之后,心事为之一爽,晚上休息得都相当好,今夜也睡得特别沉,一觉醒来,已经是鸡鸣时分,东方天色将曙,正是起身锤炼身子的大好时辰。权仲白只略略迷糊了片刻,就觉得神清气爽,昨晚这一觉,睡得特别舒服。
他再一动,就有点发窘了――因昨晚焦清蕙睡前看书,就睡在床外侧,两个人是掉了个位置,也不知是谁睡得不习惯,一个往外面滚,一个往里面靠,现在倒是纠缠在床正中了,焦清蕙整个人靠在他怀里,令他变作了一个大勺子,这且不说,他那不听话的手,也不知是何时横过她胸前,不知不觉,就抓住了一边椒丘,五指深陷,似乎睡梦中还是用了一点力气的。
最尴尬处,还在于他阳气充足,平时一人独眠也就罢了,可如今受阴气逗引,自然阳足自举,那处万千烦恼根,正正就陷在焦清蕙腿间……这滋味,就别提啦。
软玉温香在抱,抱得权神医好尴尬,他松开手,待要退得一退,把焦清蕙从怀里推出去,可才一动,焦清蕙睡梦中一声嘤咛,倒是又靠了过来,还要略皱眉头,不满地咂咂嘴,似乎觉得这枕头好不听话,该打发打发。
闹了几天脾气,权仲白的怒火也消得差不多了,见小娇妻双眉略皱,白玉一样的脸上为睫毛投出两弯阴影,红唇略抿,正因为是睡梦之中,才将楚楚可怜显露得如此明显,如是醒时,以她的性子,那肯定是不会让这样一面表现出来的。他倒有点起了心思,可想到自己撂下的那番话,这心思又淡去了――于是又要撤身后退,焦清蕙便又贴过来,如是三四回,他没那个意思,可客观上却促成某样物事进进出出、进进出出,在某处已有些熟悉的去处外头滑来滑去、滑来滑去……
于是,他就把焦清蕙给滑醒了……
小姑娘还有点不清醒,她小小打了个呵欠,觉出股间有异,腿根不禁一紧,权仲白禁不住就出了一声――焦清蕙还纳闷呢,过了一会才明白过来,她面红了,忙往前爬了几步,这才回头瞪了权仲白一眼:却是鬓云欲度香腮雪,转盼眼如波。虽是嗔怪,可怪得人心里痒痒……
“你把我裤子弄湿了!”她嗓音还有点点哑。权仲白反射就回了一句,“不至于吧,我……我这挺――”
他忽然会过意来,不禁面红耳赤,不敢再往下说了,趁着蕙娘进净房去,忙默念口诀,又将心法胡乱修行了一番,这才起身梳洗健身,用早饭时连正眼都不看焦清蕙,恨不得能只吃面前的一碗饭,也更顾不上挑剔她又吃得意兴阑珊,横竖吃完了饭,便躲到外院去,等焦清蕙打扮好了,遣人出来唤他,这才一道往焦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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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蕙娘过来阁老府,还是出嫁三天后行回门礼时,如今回门,才刚下车呢,她母亲就派轿子来接了,权仲白倒是要先到小书房去给阁老把脉――他和焦阁老其实是很熟悉的,当神医就是这个好处,大秦的上层人物,没有谁不想着和他保持友好关系――从前他还初出茅庐,刚给人把脉的时候,就到焦阁老府上来过,就是日后,只要他在京里,也是时常过来给焦四爷把脉的。
名分有变,焦阁老的态度却一直都没有变,见到权仲白,他还是和从前一样,笑得牙齿都出来了,好像总在盘算着逗他一逗似的:要不是十多年前,焦清蕙才刚三四岁,他简直要犯疑心了――没准从那时候起,焦阁老就看上了他做孙女婿。
“祖父。”他正儿八经地给老人家磕了头,“给您请脉来啦。”
焦阁老手捏脉门,不给他扶,“我真是给我请脉来了?”
权仲白生平最讨厌装糊涂打太极拳,他一掀眉毛,又要跪,“对您孙女说了几句不客气的话,给您请罪来啦。”
焦阁老呵呵地笑,倒是又把手伸给他了,“你先扶脉、扶脉。”
于是就扶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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