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律看王钰脸上涨红,又听王钰这般说,不由地越发为王钰叹服,暗道王钰早先与甘棠没有夫妻之实,定是为了雅道人,“……既然她是清白的,为何要回避静乔?静乔很是关心甘棠,回来后还要本王与王妃劝说你莫嫌弃甘棠,心知甘棠不会再住在那屋子里,又叫人准备了一些精致的被褥等物,更是硬着头皮跟王妃开口要了安神的药物香料,想来这些过会子就会送到甘棠手上了。”更何况,依着前两回甘棠不愿意见楚静乔后,楚静乔跟石清妍两人的作为看,倘若不让楚静乔去,锦王府里又要闹个鸡犬不宁了,而他安生了几日,只怕又要被石清妍震魇,开始倒霉了。
王钰听楚律说楚静乔竟是这般关心甘棠,不由地也有些惭愧,不管楚静乔早先如何,楚静乔总是在甘棠最无助的时候救了她一回,但想来叫楚静乔看到那猥琐之人趴在甘棠脖子上,对甘棠而言已经是羞辱之极,甘棠定不会再见楚静乔了,咬牙说道:“王爷,那贼子近了甘棠的身,碰了她的脖子,甘棠见了郡主,难免会再想起此事。”
楚律眼皮跳个不停,但既然王钰说了他过来前跟甘棠才有了夫妻之实,那想来王钰是知道楚静乔说过的事的,为了判断楚静乔话的真假,便又试探地问王钰,“静乔说甘棠肩头有些瘀伤,王妃那边有些上好的化淤血的药膏,不如你拿去给甘棠用一用吧。”
王钰愣住,强迫甘棠之时并未脱去她的衣裳,只是愤恨地扯下她的裙子,甘棠说是脖子,楚律怎又会说是肩头;若是肩头都叫楚静乔看去了,那甘棠身上的衣裳也该是……但甘棠说她是清白的!王钰竭力不去想此事,心如刀割地说道:“郡主是如此说的?”
楚律叹道:“你莫怪静乔多嘴,她不曾经过这种事,在你家时尚未能撑着,回家后便慌得了不得,慌慌张张地就拿了此事来跟本王与王妃诉说,王妃安慰了她好半日,如今静乔还没离了蒲荣院呢。”据楚静乔说甘棠为了安抚她,也给了她几个养身的方子,此事诡异的很,虽说甘棠素来处变不惊,但这等变故后依然镇定的很,那猥琐之人又不似楚徊那般道貌岸然自诩君子……且王钰听说甘棠肩头有伤便变了脸色,惊愕之余却也非不信的模样,可见王钰即便跟甘棠有了“夫妻之实”,也不曾看过甘棠的身子,此时说甘棠“清白”,大抵是信了甘棠的一面之词。想到甘棠对王钰撒了谎,楚律心里也有些矛盾,半响心道甘棠终究是寻常女子,虽看着高不可攀,终究也有求生之心,定是她怕王钰嫌弃,因此有心隐瞒……
“王钰,此事终归怪不得甘棠,且静乔也慌乱的很,倘若不叫她见到甘棠平安无事,她定不会安心,如今除了王妃,她跟她师父最亲近。此外,咱们应当先查查究竟是哪一个歹人竟然如此的丧尽天良。”
王钰闻言,又想到楚静乔安抚甘棠时的模样,心道自己不能每常伴在甘棠身边,合该叫楚静乔这种胆量大的女孩陪在她身边,“……还请王爷劝说郡主莫要再在甘棠面前提起此事。”
楚律见王钰让步暗中松了口气,有些愧对王钰,心知自己这回是未免家宅不宁才将楚静乔推给甘棠——甘棠她终归有王钰信她是清白的,想来定无大碍。
王钰从怀中掏出一枚银锭放在楚律面前。
楚律瞧见银锭上的石字,心知这是石清妍的印记,便问:“这银子是?”
“是从那贼子身上得来的,属下不敢狂妄,但王家价值不菲的物件也是数不胜数,这贼子既然是那人钱财□,心里便只有银子,既然想要银子,径直从王家取就是,何必又自己带了银子进来;况且此人若只是收了银子,如何会知道郡主是动不得的?是以属下认定是有人要陷害王妃,且那人定是跟顾漫之亲近之人。”王钰咬牙说道,说完,又有些无力,留客天里头的,除了楼朝日、余问津、余思渡三个年轻人,其他的哪一个是他能动得了的?
“你要如何?”
王钰抿着嘴不言语,最后掷地有声地道:“权当做没有这事吧。”说着,双眼因愤恨红了起来。
楚律心知王钰定是顾忌他,唯恐他为难,才放过留客天中的人,冷笑道:“这等事怎能放过?便是你要放过,本王也不会放过。缩短宵禁不过两日就出了这等事,定有不肯宵禁的官员上书恳请本王恢复早先的宵禁,如此此事也算不得你一个人的事了。”
“但那位在,王爷又能如何?倘若叫人疑心王爷对陛下不尊重抑或者软禁陛下,王爷岂不是成了众矢之的?”王钰慌忙说道,似乎跟甘棠成了真的夫妻,便万事认定了夫妻一体,暗道甘棠定也会体谅楚律的难处,又道:“甘棠只是受了一场惊吓,王爷便将这事揭过吧。”
楚律静静地看着王钰,早先是为甘棠受辱痛心,如今是为王钰忍辱负重难过,虽有些疑惑甘棠到底是如何跟王钰说的,但无论甘棠、王钰如何,楚徊、耿奇声、顾漫之总是欺负到了他头上,益阳府谁人不知他对王钰、甘棠夫妇敬重的很,且若不有所作为,他又如何对得起关外下落不明的雅道人,“本王已经拿定了主意,顾漫之、耿奇声二人便交给你,由着你泄愤;明面上跟随陛下的人一个不动,暗中护卫在锦王府旁的人,全部剿灭。为了甘棠的名声,咱们不能正大光明地去跟他们对质,他们少了人,也休想理直气壮地来问本王。”
王钰忙道:“王爷不必如此,如此岂不是惹得陛下更猜忌王爷,原本在四位王爷中,陛下便独独针对王爷……”
“不过是雪上加霜罢了,咱们益阳府这样厚的雪,还怕那薄薄的一层霜?”
“王爷,早先咱们是叫陛下以为王爷跟王妃有嫌隙,如今岂不是叫陛下以为王爷跟王妃情比金坚?只有王爷跟王妃有了嫌隙,王妃一意孤行自己派人去寻鬼山人、太甲真人,才会有空隙叫人信以为真。”王钰思量着,强迫自己不去想甘棠的事。
楚律笑道:“倘若连这粗浅的把戏咱们也看不穿,岂不是叫陛下以为他挑对了软柿子,就该先拿了咱们开刀?”
王钰心知楚律此举多是为自己出气,早先他们是商议下只监视不捉拿楚徊、耿奇声等人派进益阳府的密探的,毕竟还需这些密探帮忙造谣传出益阳府由神兵利器的事,此时听楚律说这话,不由地红了眼圈,咬牙道:“王爷,咱们且忍下这回吧。”
“你我忍得,却不能叫雅道人、甘棠也忍。”楚律说道,眉头紧皱,心想雅道人在关外到底如何了?
王钰听楚律提到雅道人,又想起雅道人当初出家将甘棠让给他,他却保护不了甘棠,睚眦俱裂地说道:“王爷放心,为了大局为重,属下定不会打死了耿奇声那老贼。”
楚律微微闭眼,点了点头,说道:“你且回去安慰甘棠吧,告诉她,本王会替她做主。”
“……是。”王钰回道,回的时候,却又有些迟疑,向门边走了两步,又折了回来,“属下还是去抓留客天里头的人派在外头的密探吧。”
“你——”楚律说着,话又顿住,心知王钰是近情情怯,生怕他自己面对甘棠的时候先生出愧疚,“随你吧。”
“多谢王爷。”王钰拱手说道,随即便又转身退下。
楚律在书房里叹息了两声,随即摸了摸自己的掌心,瞧见掌心里有道粉色的伤疤,心里想着雅道人回来,自己如何跟他交代甘棠的事,毕竟雅道人为他舍命,自己却失职叫雅道人俗世之中的唯一牵挂受辱……听到扣扣的敲击声,抬头就看见楚恒抱着手臂靠在檀木屏风架上的笑着看他。
“三哥怎愁眉苦脸的?”
楚律苦笑道:“今日王家的事想来你也听说了吧?”
楚恒笑道:“小弟好奇三嫂子怎么给吴庶妃办喜事,便一路随着过去,果然三嫂子并非凡俗女子,这喜事办的热闹喜庆又新奇,想来小弟我成亲那会子街上围观的人也没那么多。后头顾漫之去王家抢亲,当真是锦上添花之举,想来如今益阳府第一美人的名号定是要落在吴庶妃头上了。”
楚律听楚恒言语轻快,便微微蹙眉,说道:“五弟,幸灾乐祸并非君子所为。”
楚恒笑道:“三哥,小弟活了几十年,头回子见到抢亲的事,怎能不兴奋一下?”说着,便又收敛了脸上笑容,“那位王夫人如何了?”
甘棠的事总归不是什么好事,楚律开口道:“五弟为何问王夫人如何?王夫人人在后院,能有什么事?”
楚恒见楚律这又是要秉持着君子的风范,不肯将甘棠是否受辱的事告诉他,因对此事的兴趣也不过了了,便不追问,只说道:“三哥可知道余笙去益阳府南边的省里求兵的事?”
楚律点了点头,说道:“益阳府后头几省的官员定然不敢出兵,只怕余二将军要拿着圣旨再向远处求兵了。”
楚恒点着头,摇摇摆摆走了几步,然后弯着腰袖着手靠在案上,面对着楚律,说道:“三哥不若借着这回的事狠狠地吓唬吓唬四哥,叫四哥赶紧叫了朝中大军来。这样若是燕回关保不住,朝中来了大军,也能亡羊补牢地保住燕回关;若是燕回关保住了,等钟将军得胜后得知四哥有兵不派去援救燕回关,却挥兵震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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