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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第1页）

喻老拿出个檀木盒子，取锁匙打开，只见其中赫然是彼时喜来客栈郑七娘所藏的铁盒子。

轩辕冕接过那盒子晃晃，让诸人听那清脆之声，&ldo;里面有东西，可是多少能工巧匠都来试过，却还是一筹莫展。&rdo;

裴行止接过，细细打量了下，蹙眉道，&ldo;这花纹我倒是知道。&rdo;

&ldo;哦&rdo;

&ldo;这是狼牙啊，似乎是突厥左贤王部的图腾。&rdo;

喻老抚掌笑道：&ldo;听闻裴公子乃当代卧龙，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公子博闻强识，可识得这盒子所用之铁？&rdo;

裴行止细细看了许久，摇头：&ldo;此物极为罕见，不似寻常钢铁。&rdo;

喻老轻叩铁盒：&ldo;此为铁勒钢，亦名安息钢。&rdo;

铁勒与安息秦佩先前游学时均曾听闻，此时不由得坐直了身子，饶有兴味地听着。

&ldo;此钢产自安息，被称为铁勒钢乃是因为曾几何时铁勒人极其骁猛，铁勒铁骑更曾横扫整个河西走廊以北。铁勒人从安息抢了这制钢的秘方，又加以改进，从此这安息钢便成了铁勒钢。&rdo;

轩辕冕挑眉道：&ldo;铁勒？孤记得突厥回纥均为铁勒部。&rdo;

&ldo;突厥人虽然势大，可并非真正铁勒后人。据闻血统最纯的铁勒部族乃是薛延陀，可惜四十余年前为突厥所灭。枉薛延陀人向来狂妄，更自诩&lso;我铁勒族人&rso;，可惜却被突厥打得落花流水。当时薛延陀可汗为了求和将唯一的女儿送去突厥部，并为左贤王生了个儿子，本以为安枕无忧，可最终突厥人翻脸不认账，薛延陀还是灭国了。&rdo;

秦佩恍然大悟：&ldo;那阿史那乌木便是那薛延陀公主所出罢？&rdo;

喻老笑道：&ldo;阿史那乌木的即位金册上说的可是铁勒公主，人家心高得很。&rdo;

&ldo;想不到蛮夷竟也如此讲究宗法体面，那这铁盒既是铁勒器物，上面又有突厥狼牙，应是阿史那乌木所有了？&rdo;秦佩兴致勃勃，两眼发亮。

轩辕冕看他一眼：&ldo;故而……那郑七娘死去的夫君，周芜他们口中的那个带着西域宝刀的旅人，想来就是阿史那乌木的旧部了。&rdo;

&ldo;西域宝刀……&rdo;秦佩神情凝重起来，&ldo;员外郎……&rdo;

四人均沉默下来，听见轩辕冕闷咳一声，秦佩转头问裴行止，&ldo;可有蒲团一类？&rdo;

裴行止笑道：&ldo;还是秦公子体贴知冷暖，是在下疏忽了。&rdo;

说罢起身为轩辕冕取了块厚厚的毛毡，轩辕冕笑道：&ldo;想不到今日孤也当了回铁勒人。&rdo;

众人跟着笑，喻老又道，&ldo;秦大人是刑官，定然见解有独到之处。&rdo;

丽竞门为皇家耳目，除去监控敌国动向，还负责监察百官行踪，就连不问朝事如秦佩对上他们也难免忌惮，于是斟酌道，&ldo;那我便抛砖引玉罢，从头说起，这个盒子是我与殿下一道发现的，彼时嫌犯，也便是那突厥旅人之子所用的凶器便是鸣镝；之后便是史苏遗党范铠尧的洛京贪墨案，前些日子我在吏部的甲库里查到，这范铠尧曾任幽州刺史，若说彼时与突厥人有私也极说得通；这再接着便是踏马案，这踏马案中牵扯了数名勋贵及世家子弟。&rdo;

许是月光撩人，秦佩本又比寻常男子白皙不少，肤色恍如羊脂白玉，轩辕冕看着他双唇开开启启，竟有片刻失神。

&ldo;采女案，其间尚衣局宦官李忠亦是为鸣镝所害，虽然最终贵妃引咎，可在场诸位皆知，此事绝不那么简单，&rdo;秦佩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有些苦恼，&ldo;不知是否是我多疑，我总觉得那桓表都别有隐情，因雷击桓表之后雍王便明目张胆地开始豢养门客，结交群臣……最后便是如今的突厥案，结合雍王的表现，不得不让人生疑。&rdo;

裴行止点头：&ldo;不错，我本来的打算是等殿下登基之后再将和光十三策献上，可不知雍王得了什么谋士，竟提前对世家发难。&rdo;

喻老嗤笑一声：&ldo;借用句民间的浑话，雍王是想痛打落水狗。&rdo;

裴行止面色不豫的看他一眼，并未辩驳。

轩辕冕淡淡开口，似是安抚，又似是敲打，&ldo;几百年的世家，必有其可贵、可用之处。何况百足之虫至死不僵，贸然动了，怕也不是好相与的。只要世家安分守己，识得时务，又何必苦得天下不安？&rdo;

裴行止长跪叩首：&ldo;自两党之乱后世家元气大伤，如今除去颍川赵氏、义兴周氏出了宰执蒸蒸日上，好些的如我闻喜裴氏、弘阳蔡氏还能勉强维系，如颍川钟氏、清河崔氏均是人才凋零，一年不如一年。最让人唏嘘的，博陵苏氏、太原王氏都已土崩瓦解，沦为庶民。臣即为殿下僚属，自也不敢欺瞒殿下。这和光十三策虽旨在为帮殿下废了占田荫客，解了士族豪强屯田养客之患，可又何尝不是在为世家谋一条出路？穷则思变，若是只一味尚清谈、食民膏，最后只会负尽君恩，落得个大厦倾颓。殿下愿用怀柔之策，给世家一条出路，臣感念无以。&rdo;

&ldo;若是世家中多些你这般的深谋远虑的才俊，何愁落败凋零？&rdo;轩辕冕扶他起来，&ldo;最迟三日，我猜这和光十三策诸世家都该看到了，听闻世家之中亦有上品下品，如今看来是分出个优劣胜负的时候了。&rdo;

秦佩默然看着他们君臣交际，有个影影绰绰的念头浮上心头，却又如同子夜流光，根本捉摸不住。

第65章月满空山可奈何

二人一番剖白之后，复又坐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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