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百文?”鲁荣明楞楞地问,这么来,他怀里的钱应该是够了。
“oh my god(我的天哪)!”洋司机一听,差点气歪高鼻子,就忍不住爆了句母语,心想,一下午转来转去跑了那么多路,只要二百文吗?
“什么?”鲁荣明没听懂洋司机的洋话。
“不是两百文铜钱,是两块洋钿!”洋司机再也忍不住了,气冲冲地不带一点含糊地出了数目。
“什么?要两块银元?”鲁荣明大吃一惊,从上海到斜桥的火车票都不需要两块银元的呢。他这车才跑了多少路啊,怎么敢要这么多钱?
“是的,两块洋钿!”洋司机口气很硬地重复了一遍,一点也没有商量的余地。
鲁荣明心里暗暗叫苦,他出来时身上只带了三百文不到,付了黄包车费和电车费剩下二百文多一点,他本来想明天或后天向万老板预支几块钱的,没想到今晚的差头费都付不出来了……小衣口袋里倒是有一枚银元的,可那是青柳留下的,绝对不能用!再了,他还没吃饭呢……哦,对了,光启路上还有饭菜,倒也可以应应急……只是那里有青柳太多的影子,他不想睹物思人,徒增伤心……
想来想去,现在只有去找三伯伯解困了,不然的话,今晚就打发不了这洋司机了。于是,他告诉洋司机车子开到校场路万有酱园门前,是袋里铜钿不够,要去向人借。洋司机一听,自然答应,出这一趟车,要了两块洋钿,他起码赚了一块洋钿呢,嘿嘿……开到校场路就校场路吧。
校场路上的万有酱园店堂后面两侧各有一间小耳房,西面一间是鲁荣明的帐房,东面一间是作头师父鲁昌林住的。酱园里的酱油和酱菜做得好不好,全靠作头师傅的眼睛看鼻子闻还有手捻,所以,老板一般不会亏待作头师傅,住宿不住大通间,另外住单间,吃饭和老板待遇一样是由大灶师傅另外开小灶,烧好后送到房里的。
让作头师傅住在店堂旁边,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夜里不用另外按排人看店了,虽然酱油店里都是一些油盐酱醋和酱菜酱瓜之类的东西,不值什么钱,但是如果夜里闯进几个小流氓来砸场子,倒也是要损失好多的,所以,万老板算得上是一个门槛贼精之人。
现在这个时辰撞进去,估计三伯伯刚刚要睡觉,要是他老人家睡下了再让他起来就过意不去了,于是车一停下来,鲁荣明就匆匆对洋司机了声:“等一歇歇。”然后就下了车,冒着大雨跷着一只脚一拐一拐地急急跑到店门口使劲敲起门来。
“啥人?……来啦,不要再敲啦!”屋里传出鲁昌林的声音,隔着门板,可以隐约看到里面一星灯火向外移动。
鲁荣明松了口气,看来三伯伯还没睡下呢。
黑漆小门“吱呀”一声开了,鲁昌林外面披着一件夹袄,看起来刚脱衣服准备睡下,手里端着一盏洋油(煤油)灯,一看到门外的鲁荣明,就怔了怔,:“怎么是阿明?这么晚了有什么事?……”他忽然看到外面街沿石下停在那里轰轰响的差头,便不再言语,把一时开不出口借钱的鲁荣明让进屋内。
“嗯,三伯伯,我有事要寻你呢……”因为差头还等在外面,那个洋司机还等他付差头费呢,鲁荣明再开不出口,也只能硬着头皮了。他跟着三伯伯进了店堂里,不再进去,就那样站着和三伯伯话。
章节目录 第四十三章和盘托出
“出什么事啦?阿明,这么晚了还在外面跑?看身上落雨落得稀湿稀湿……”鲁昌林将手里的洋油灯放在店堂里的柜台上,回身从柜台里面摸出一块干抹布来,给鲁荣明擦拭着衣服上的水滴。
“三伯伯你屋里有洋钿(银元)吗?要是有的话,快借两块给我吧,等歇我再细细和你吧!”鲁荣明没有回答鲁昌林的问题,他急着先把那个差头应付掉。因此,他扭头对正在帮他擦着背后湿衣服的鲁昌林。
“噢,好吧,你先自己擦身上吧,看看,再不擦,湿气就要渗到身上了,那是会受寒生病的呢……我去给你舀洋钿……两块是伐?噢,晓得了……”鲁昌林把手里的干布塞给侄子,就进了小屋,不一会儿,就舀着两个银洋出来了,一边递给鲁荣明,一边嘀咕着:“差头费要两只大洋啊?啧啧,你都去了什么地方啊?两块洋钿雁城都到了……”
“谢谢伯伯!”鲁荣明不多话,接过银洋就缩着头冒雨出店门付给了那个洋司机,洋司机接过银洋,高兴地吹了一声口哨,和鲁荣明招了招手,了句:“byebye!”就启动汽车绝尘而去。
“拜你的头!“鲁荣明没听懂洋司机的那句洋文,但他却看懂了洋司机兴高采烈的神情,知道肯定被这外国佬宰了一刀,不由没好气地冲着车屁股骂了一声。
“你的脚怎么了?别(扭)坏了?”看到鲁荣明一拐一拐地进来,鲁昌林问道。
“嗯,在北站下电车时,踩到一块小石子,别了一下……”鲁荣明将脚搁到到凳子上,只见脚踝处已变成了一只发面花馒头,肿得老高的地方还青里带紫的。
“啧啧,脚别坏了最好是不要走路才行。可你呢?别坏了又是走又是跳的,怎么会不内出血?”鲁昌林心痛地啧啧着,赶紧起身去房里取出一瓶烧酒来,倒一点在碗里,用洋油灯的火在酒上一掠,烧酒上立刻燃起蓝色火苗,然后撩起带火苗的烧酒拍到鲁荣明高高肿起的脚踝处,每拍一下,鲁荣明便痛得嘴里“咝”一下,脚也不由自主地缩一下。被鲁昌林在脚杆上拍了一下,这才老实。
等到碗里的烧酒全部拍完,鲁昌林的一只手象练了铁沙掌一样成了血红色。他放开鲁荣明的脚,:“下地走走,看看是不是痛得好一些了?”
鲁荣明小心地将脚踩到地上,果然不象刚才那样一跳一跳地痛了,他又走了几步。觉得走起路来也不那么跷了,这才把布袜子穿上。
“好了,现在你可以了吧?倒底发生了什么事?”鲁荣明穿好鞋袜,抬头一看,三伯伯坐在柜台外面的高凳上,面色凝重地等着自己,知道这事不不行了,就在三伯伯对面坐下来,苦着脸:“伯伯。你这里有没有吃的东西?能不能先让我吃饱了再话?我可是连夜饭都还没吃呢!”没出来的是。其实他连午饭都没有吃。刚才着急找青柳,一直不觉得饿,但是现在肚子终于忍不住提出了抗议。在里面叽哩咕噜乱响。
在三伯伯面前,鲁荣明觉得自己永远都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所以话也就带了一点撒娇的味道。这在自己父亲面前,是绝对不可能的。
鲁昌林瞪着他看了半晌,然后摇了摇头,手指在侄子额头上虚点了点,宠溺地:“唉,你这小根(雁城土话,指男孩)啊,怎么这么多事……”完,就进了自己屋里,不一会儿,端出两只蓝边大碗和一双筷来,一只碗里是大半碗冷饭,另外一只碗里是小半碗霉菜肉,他将碗在柜台上,走到里面,从柜台下舀出一只热水壶来,往冷饭里倒了点热水,往鲁荣明跟前推了推:“这是我晚饭剩下来的,本来打算明天早上吃的。饭早已冷了,用开水泡泡,你将就着填填肚子吧。”
鲁荣明也不气,摸起筷子就吃起来,他知道那个卖小圆子的女人还不到出来的时候,如果再不吃点东西下去,他连路都要走不动了。
吃完泡饭,鲁荣明起身想把空碗端到后面院子里洗,被一直静静地坐着看他吃饭的鲁昌林拦住了:“这碗我明天会洗,你坐下,坐下……吧,出了什么事?”从打开店门看到侄子淋得稀湿站在门外的那一刻起,鲁昌林就知道他有事,因为前几天,他曾风闻侄子吃饭不在酱园大食堂里,而且空余时间酱园里也见不到他的影子,这有点不太寻常。
以前,这个侄子可是个安份规矩的人,除了要添置日常用品上趟街外,从来不去其他地方,成天只待在店堂里或是他的帐房里记帐或是看书,晚上也待在酱园大通房里不出去,现在竟然会变吗?
他暗中观察了两天,觉得侄子和以前确实有些不一样,酱园一打烊,他就没了影,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然而和他睡同一大通房的工友他晚上睡觉倒是回来的,只是回来得很晚。显然,他一定去了一个地方,在那里耽搁了,但是倒底是什么地方,谁也不知道。
一开始,鲁昌林很是担心,以为侄子孤身一人在上海,受不了寂寞,又经不起诱惑,因此是去长三堂子(妓院)那种地方解闷了。可是,想想又不会,那种地方,谁会天天去啊?每月赚的那点银子根本不够几次折腾的……难道是搭上了一个咸水妹(低等妓女)?这种货色,要的银子倒是不多,但是那种地方也太脏了吧?象他这样一个识文断字儒雅爱洁的一个人会去那种下三滥的地方?不会不会!
鲁昌林想不通侄子神神秘秘的在干什么,但是让他感到欣慰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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