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后,她笑了,带着不甘与无奈。
“当然,你也可现在杀了你兄长,夺下他西南蜀地的五万兵甲。但是,且不说如今局势,杀你兄长胜算几何。便是成功了,你的僧武卒和他的西南兵甲,要拼掉多少战力?”
“回头再灭汤思瀚……”裴朝露顿了顿,“你兵法受教于我父亲,手中兵甲来源自我母亲,论战言兵,当比我清楚,此间还能有几分胜算?”
他清楚,他如何不清楚。
“所以,只能先攘外。”裴朝露的声色开始发颤,“然后,你杀了他,替我杀了他。”
话至此处,裴朝露已经浑身战栗,似是回到东宫的年月。
带着无尽的隐痛和愤怒。
“但是若这般,待除了叛贼,他却因结了阴氏女,有世家做盾,有远胜于我的兵甲,届时我们都为鱼肉。先前所做,便不过是为他做嫁衣。”李慕终于开口,接上她的话。
这样的局势分析,李慕懂得没什么稀奇。
只是这一刻,裴朝露看他的眼神,却带着几分诧异。
一时间,两人默声无话。
裴朝露再等下文,李慕却神思有些恍惚。
他的眼前,浮现出昨日梦境。
昨日梦里,她在樱桃树的秋千架上与他温柔浅笑。
还有一个时辰前,暮色月华里,她素指搭在他掌心。
还有此时此地,她与他同桌用膳,举杯饮酒。
她是来劝服他的,亦是来同他告别的。
李慕突然便笑了,道,“阿昙,你的眼睛红了。”
裴朝露鼻尖泛红,突然一阵心酸。
李慕伸手抚上她面颊,一点点触上她眼眶,一滴泪从她长睫滴落,不偏不倚落在他掌心。
第二颗再落下,他抬指擦干了。
他的双手捧上她面颊,用一双比她更红的眼睛凝望她。
裴朝露错开他眸光,瞥过头去。
她安慰自己,时势比人强,她还有对族人的责任。
“就算看在爹爹和阿娘的份上,看在他们教导你如亲子的份上……”她没有看他,想要退开身却被他双手禁锢着面庞,便也未再挣扎,只收了软弱色,重新理正肃静模样,用尽冷声道,“看在我年少全心全意爱你的份上,看在我用尽光热温暖过的你的份上,你还给我一点暖意,你牺牲一段……”
往昔情意深重,刻在骨上融尽血里。
她若含泪说倒是自然,偏是强装的冷色,听来别扭,却又更加悲凉。
“别说了。”李慕拨转过她的面庞,却也没有看她,只缓缓顷身,同她额间相抵。
方寸间,又是回到少年时,他们间只有彼此。
不比如今,隔了涵儿,隔了李禹,隔了六年时光,隔了裴氏满门的鲜血与白骨。
那一年,他离开她,明明是为了护她性命,为了保全裴氏满门的性命,到头来却还是落得这般田地。
李慕还记得和离书写成后,他借事发挥,同她吵了一架,想着冷她两日,让她接和离书时能不至于太意外。而送和离书那晚,他更是饮了两壶烈酒来壮胆。
如今想来,真是可笑又荒谬。
吵架哪能同和离相并论!
喝下的酒又能壮几分胆!
分明还是恐惧的,恐惧转身回头,撕毁和离书。
恐惧那样的身份留下他身边,给她埋下祸根,他连夜离开。
而如此不明缘由弃她而去,于她而言,当是觉得是遇人不淑。
连他自己都痛恨的行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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