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先生是借着勘探现场的名头进了惜春院,既是公事,岂能没有衙差跟随,黎望方才在花厅既是主动请缨,便花了点时间换上了一身衙差公门制服,他人虽是消瘦,却身形颀长,里头多穿了两件打底,竟也不觉得违和。
“黎公子生得这般钟灵毓秀,给我当随从,当真是大材小用了。”公孙先生捋着胡须打趣道,当然了,主要是黎望生得过于好看,实在不像是衙差。
“公孙先生唤我知常便是,知常不过一介秀才,给您当护卫,有何不妥?”黎望这人嘴巴虽然毒,但他不毒的时候,说出来的话却也是非常动听的。
至少公孙先生挺吃这套,他并未成婚,膝下也无儿女,此刻倒有些羡慕起黎御史来。
不过等进了惜春院见到古长玉迎了出来,公孙先生当即将这些情绪抛在脑后,与其周旋了起来。
若是一般男人,这进了花楼,总会被老鸨说得心猿意马起来,但公孙先生却不会,古长玉见撩拨不动,便转到后头换了个游说对象,却没想到这后头的小衙差竟这般俊美。
“哎呀,好生俊秀的小哥啊,小哥今年可及冠了?”
黎望闻言,只后退一步,那架势,好似古长玉是什么蛇蝎猛兽一般,竟连话都不应。
古长玉见此,却是笑得愈发开心了,愣头青好啊,这愣头青最是把持不住了:“小哥何必这般警戒,我们楼里都是文弱的姑娘家,又能把你怎么着呢。”
黎望又退了一步,见退无可退,才不得不开了尊口:“衙门办案,请古老板自重。”
这声音也怪好听的,古长玉当即掩面笑了起来,只不过她一边同他说话,心神却落在那边查探房间痕迹的公孙策身上,这位可是包青天的头号智囊,虽然这房间被里外打扫过一遍,但古长玉还是非常警惕。
好在打扫是有用的,公孙策并未查到一丝线索,出房门时依旧眉头紧锁。
“哎哟,公孙先生可有找到什么蛛丝马迹?我家小红真是命苦啊,小小年纪流落到这烟花之地,我见她乖巧懂事,不愿那些臭男人沾她身子,原是准备过些日子送她离开的,却没想到啊,我这白发人却要送黑发人了!”
公孙先生自然知道古长玉是在演,但他是个正派人,便不准备搭话,反倒是黎望,忽然来了这么一句:“还请古老板节哀,听说生了白发的人老得快,只要长了一根,接下来就会跟那韭菜似的,一茬接一茬的。”
古长玉哭诉的动作一僵:……艹,这后生好不会说话。
“古老板,我要见见白如梦和其弟小飞。”公孙先生说完,忽然哀叹一声,声音也小了些,“想必古老板你也听说了,那白如梦与展护卫的未婚妻容貌有些相似,许是有些移情作用,展护卫在牢中拜托老朽,希望老朽看在同僚一场的份上,替他好生安顿这白家姐弟。”
古长玉心中一讶,吃不准这公孙策的话是否是真,便道:“这可不行,如梦可是我惜春院的头牌,没了她,我还怎么赚钱!不成不成。”
公孙先生却含笑道:“何不问问白姑娘的意思呢?”
古长玉虽很想胡搅蛮缠,但最后还是叫了白如梦和小飞出来,白如梦虽然生得端庄秀丽,却是一脸凄苦,一双眼睛似乎永远带着薄雾,谁也拨不开一般,唯有对着弟弟小飞时,整个人多了不少鲜活气,就好像两人真是相依为命的姐弟一般。
这演技,下一届开封府奥斯卡没有两人,黎望绝对不看。
“如梦啊,这位是开封府鼎鼎有名的公孙先生,他来是问你,想不想赎身,过好人家女子的生活?”古长玉是迎着白如梦过去的,黎望和公孙先生只能看到她的背影,不过两人都能猜到古长玉脸上此刻的表情,多半是带着威逼和胁迫。
果然,白如梦俯身拜了拜,随后摇头道:“多谢先生的好意,如梦心领了,举凡女子哪有不想当良家女的,只是古老板于我姐弟有大恩,如今惜春院出了人命案子,我如何能一走了之。”
然后,她就和古长玉适时抱头痛哭起来,一旁的小飞完美地表演着傻子行为,看得出来,估计是仔细琢磨过一番,简直比真傻子还要像。
“白姑娘,此处并非开封府大堂,又何必作这般模样。实不相瞒,展护卫是我好友,他说曾于夜间相救脱逃的你,你既有逃离之心,今日还有公孙先生替你做主,若有银钱上的短缺,也能替你垫付,你为何不愿?”
白如梦一噎,便凄楚道:“世人都说烟花女子薄情寡义,可又有谁知,我们也并非无情,古夫人对我很好,我当日想走,只是有些向往话本子里的爱情,如今幡然悔悟,做人还是得知恩图报。”
……哇喔,好演技。
古长玉适时接戏:“如梦,你不必考虑我,你年纪也不小了,便同他们走吧。”
然后就是一番你推我推,她们插翅不飞的影后级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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