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你几乎还没开始办事就听见有事故发生,”菲尔博士表情沉痛。“亲爱的墨瑞老弟,你不是傻子。那阵混乱说不定是陷阱,你该想得到的陷阱。你绝不可能就那么冲出去,大意地把打开的指纹记录留在桌上招摇。当我听到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其实你是把真的那本藏进口袋里,然后掏出来一本假书作为甜蜜的诱饵。对吧?”
“可恶!”墨瑞有气无力的。
“于是,假书被偷之后,你决定静观其变,同时乐得发挥你的侦探功夫。说不定你整晚坐在那里写指纹鉴识声明,以及谁才是真爵士的宣誓词,而那本真的指纹记录就摆在你面前。”
“谁是真爵士?”派翠克·高尔冷冷地说。
“当然是你啰!”菲尔博士吼了声。
然后他转头看着墨瑞。
“别装了,”他轻松自若地往下说,“你一定早就知道了!他是你的学生呢,你当然看得出来。我一听他开口说话就知道了。”
原本站着的申诉人这会儿古怪地重又坐下。只见申诉人脸上露出一种几近猿类的欢愉,淡灰色的眼珠甚至连头顶都好似在发光。
“菲尔博士,谢谢你了,”高尔手接着胸口说。“不过我必须指出,你连个问题都还没问我呢。”
“我说,各位,”菲尔博士说。“你们昨晚有的是机会听他说话。瞧瞧他现在的样子。听他说的。他有没有让你们想起谁?我指的不是外貌,而是言语的模式,思考的逻辑还有自我表达的方式。他让你们想起谁了呢?嗯?”
博士眨着眼皮环顾众人。终于,沛基脑海里浮现一股模糊的熟悉感。
“墨瑞!”沛基打破沉寂。
“就是墨瑞。正是他。当然,已经被时间冲淡了些,由于个性不同而有了改变,但终究错不了。是墨瑞在他的生命初期照料他,成为惟一足以影响他的人。瞧瞧他的仪态,听听他的婉转表达,流畅得有如《奥德赛》史诗。当然啰,这些都只是浮面。他们个性的相似之处还不如我和艾略特或哈利之间来得多,但重点还不在这里。我告诉各位,昨晚墨瑞所提到惟一重要的问题就是,约翰·芳雷小时候最喜爱以及最讨厌的书是哪些。瞧瞧这家伙!”他指着高尔。“难道你们没看见他提到《基度山恩仇记》还有《修道院与家庭》这些书的时候,那双呆滞的眼睛都亮了起来?还有他从前讨厌、现在依然排斥的那些书?若不是曾经在多年前推心置腹,没有哪个骗徒胆敢这样说话。在这种案件当中,说案情如何如何全是废话。案情是可以编造的。你们想知道谁是真爵士。我说,墨瑞,你最好老实点把真相说出来吧。你想当大侦探,装疯卖傻,随你便,可是事情已经闹得够大了。”
墨瑞的额头浮现一片红晕,不耐却又带点羞惭。他的心思似乎在别处飘邈着。
“案情绝不是废话,”墨瑞说。
“告诉你吧,”菲尔博士说,“这些所谓案情——”他突然回神。“唔,算了。不,也许不是。总之,我说得没错吧?”
“他不认识‘亚苹的红书’。他纸条上写的是根本没有这玩意儿。”
“也许他只记得那是一份手稿。噢,我无意为他辩护,我只是想把事情给弄清楚。我再问一遍:我说对了吗?”
“可恶,菲尔,你真会破坏别人的兴致,”墨瑞抱怨着说,语气微妙地有了转变。他转头望着高尔。“没错,他就是约翰·芳雷本人。哈啰,约翰。”
“哈啰!”高尔说。沛基首度发现他的表情不再严肃。
屋里的静默气氛突然消融瓦解似的,仿佛有些新观念悄然成形,一个原本混沌的影像逐渐变得清晰。高尔和墨瑞两人都望着地板,却隐隐透露着略带不安的雀跃。这时魏凯那极富权威感的声音响起。
“你准备好提出证明了吗,先生?”他简洁地问。
“我的假期泡汤了,”墨瑞说着将手探进口袋里,神情又紧绷起来。“好吧,东西在这里。这是指纹记录正本,里头有约翰·芳雷小时候的指纹印子,连同他那时候的签名和日期。为了证明我所携带的这份正本的确无误,我还曾经拍照存证,并且交由汉密尔顿警察局长保管。另外还有两封约翰·芳雷在1911年写给我的信,可以用来比对指纹记录上的签名字迹。还有现在的指纹印子,昨晚采的,以及我针对两份指纹核准点所作的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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