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怎么喜欢他的态度,但是他的示范和讲授,我却很受用。天才果然是天才,本来很复杂的问题和难处,他只需要短短几个字,就可以让我这颗笨脑袋完全领悟。几天下来,所学到的竟然比平常苦画一两年所积累出的技巧还要多。
渐渐的,我对他的也没有那么排斥了。但是也只是停留在不排斥的阶段。平常的时候,我们几乎没有什么沟通,始终保持着不冷不热的安全底线。
很快又过了五六天,在医生的嘱咐下,终于是迎来了宫亦俊出院的日子。所以,今天我特别的开心,就算是见到了封筝堂那张冷冰冰的脸,也觉得可爱非常。
“封筝堂,我今天要早走。”我向他开门见山笑着道。
封筝堂的画笔在画布上停了一下,又继续画了起来,“你哪天不早走。”
“呃……”那也是你太可怕好不好……我心里替自己争辩。
“咦?!你的画似乎……”我的目光落在了他面前未完成的画上,画中的是一片纷飞的樱花雨,绚烂的在他的笔下飘散,温柔的几近融化,“你的画……似乎,多了些什么。”
他抬头看我一眼,“就你这种功力,还能欣赏出什么?”
他怎么随时都以揭我的短为乐?……
“我的油画技巧是比较生涩,但是我却会欣赏,这也是为什么许爷爷会找我当助理的原因。”我继续盯着那副画,“就像很多美食家,他也许并不能做出很好味的美食,但是却对于品尝很有研究。你以前的画,给我的感觉除了技巧别无任何可取之处,可以说,你的曾经的作品,都是徒有技巧的劣质品。”最后几个字,我故意加重语气。谁让他刚才蔑视我的欣赏水品呢?
“但是今天的这幅,却好像注入了感情,是一种让人觉得温暖的感觉。”我笑了笑,忽八卦的想起了一个一直想要问的事情,“对了,你家联姻的事情怎么样了……难道是因为快结婚了,所以让你的心态有了变化?”
封筝堂盯住那画的眼色一变,忽的用一种奇怪的语气转头对我道,“我不需要你的评价,这幅画,是我至今最差的一幅。”说完,他丢下手中的笔,站起身来,向院子中走去。
我……说错了什么吗?
不知怎么,我的步子也随着他走进了院子,封筝堂正倚在一棵桐树下,目光是我从没有见过的低沉而寂静。
感觉到我的脚步,他抬起头,我能看到他眸子轻轻的抖动了一下。
想了想,我还是走到了他的身边,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但是就在这时,封筝堂的唇却忽然动了动,目光望向渐渐泛出一抹嫣红的天际,道,“我的人生……始终是在安排中度过,就算我怎么逃,他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我。”
我一愣。不知他为什么突然会跟我说这个,而那个他又是谁?
第二十七章,暗流涌动2
“封筝堂……”我抿抿嘴,前思后想自己究竟是哪一句话,让平时那么孤高的他,会有如此神情。
难道是……那桩政治婚姻?我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是,因为婚事吗?”我低声问道,“你对那桩婚姻不满意?”
封筝堂看我一眼,夕阳的余晖,在他的脸色映出一层无奈的气息,“在别人看来,我得到了很多常人无法得到的东西,从小到大无不让人羡慕。但是……”他的眼中染上了一层悲哀,“谁又知道,我失去的远比得到的多更多……地位,权势……为了这些虚无的东西,我却失去了……”
“自由。”我不知怎么的接了一句,“你失去了自由选择人生的权利对吗?”
封筝堂的脸上掠过一抹惊讶,随即又恢复了刚才的神色。
“那你可以试着和你的家人沟通啊!像你这种有什么事情总是憋在心里的性格,又有多少人能明白呢?”我跑到身前他抬头望着他道,“或许,你跟你父亲沟通过以后,他明白了你的心意,就不会再逼了!”
四目相对,封筝堂的瞳色越加显得深沉无底,许久他忽然奇怪一笑,“叶小蝉,你想的太简单了,这种幼稚的想法我曾经也有过,但后来才发现……我,只不过是他用来交易更多权势的工具罢了……你,对我的世界,是不会明白的。”
他的话,让我的心中一窒。被自己的亲人当做交易的工具,是怎么的滋味……那一定是很痛苦的吧!
原来封筝堂也是个可怜的人……
下午接宫亦俊出院时,我去得有些晚。总觉得今天的气场非常怪异,不管是画室那边的封筝堂,还是刚刚出院的宫亦俊,他们的眼中总是有一些我不能解读的神情。
提着行李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七点多。外面的天空黑洞洞的,在我开灯的刹那,家中泛起一层温暖而明亮的光圈。
“终于回来了!”宫亦俊扬起嘴角,划出一抹灿烂的弧度开心道。
“嗯!”我也笑了,他的微笑总是能感染我,让我止不住有种幸福的感觉。
“姐,你要吃点儿什么?我帮你做。”他脱下外套,就要向厨房走去。
“亦俊!不用了。”我赶忙阻止他,“你的身体刚刚恢复,还是让我来吧!”经过这几天的努力,我总算学有所成……虽然还只是停留在煲汤的这一层,但是至少现在已经能做出三、四种口味的汤或粥了。
宫亦俊看我一脸坚定的模样,终于是笑着答应了,“那我来打下手吧。”他补充道。
“好吧!”我愉快的点点头。
说是打下手,但是一顿饭做下来,我几乎都没有动动手指,看着他娴熟利落的动作,我实在是不好意思再动手。
“姐,要不然你先去休息吧!”宫亦俊趁机跟我讲。看着他一脸得逞的笑,我终于知道,原来他早就打算让我知难而退了……想不到一向温和的宫亦俊也有耍鬼点子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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