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各位有没有听说过久保家?”文作问道。姓久保的并非仅有一家,你问的是哪个久保家?右近反问道。
毁于山崩的久保家呀,文作回答。
“山崩,难道是……”
“先生听说过?”听到百介这么一喊,右近连忙问道。
“我曾在土佐听闻,据说整村人悉数死于山崩。烦请稍候。”
百介从行囊中取出了记事簿。每当听到什么奇闻异事,百介都会记在上头,恨不得能将古今东西的怪谈全都记下。
“待我瞧瞧,噢,有了。土佐国物部川上游久保村消失之经纬,就是这一桩。”
“对,原来先生也知道嘛。物部川位于土佐东侧,打阿波正中央流过,直入土佐湾,与吉野川并称土佐两大河。”
这在下也知道,右近说道。
“噢。韭生乡就位于那条河上游的上韭生川沿岸。到天明年间为止,曾有一群姓久保的乡士在那儿居住。不过他们可不同于一般乡士,而是有着白札身份的尊贵之士。”
“这儿写着……”百介追着记事簿上的记载说道,“这久保家,根据我所听闻,是平清盛之弟、于坛之浦一役战死沙场的平教盛的次子平国盛之后。坛之浦兵败后,国盛遁逃至阿波国祖谷山,后受蜂须贺家赏识得以定居于洼谷。此乃久保家之起源。”
“祖谷山位于剑山西方,赞岐也在吉野川上游一带。那一带平家人可多着呢。”文作左右摇晃着身子说道,“总之,也无法确定久保家祖先是否真的源自平家,若果真是也没什么大不了,反正平家已经是后裔满天下了。那么,那家人后来怎么了?”
百介再次翻阅起了记事簿。“嗯……后来战祸又起,这久保一族越境入侵土佐国韭生乡,击败当时的领主山田氏后,据该地为自己的领地。之后,久保家又与称霸四国的长宗我部元亲联姻,更曾在高知藩的藩祖山内一丰的麾下仕官。看来果真是家门显赫。”
“是呀,据说阿波与土佐的国境番所,亦是由久保家统辖。毕竟白札的地位可是要高过乡士的。”
“意即这久保家是为诅咒所灭的……”右近说,“不过,若久保家真为平家余党的子孙,那么理应是操弄咒术者,而并非为诅咒所灭才对吧。满腔遗恨辞世者的子孙岂有为咒术所灭之理?”
“为何被施咒老夫是不知道,不过武士大爷,你们武士一听到诅咒马上就想到遗仇、旧恨什么的,其实不然。这回施咒的并不是人哪。”
“不是人,这是什么意思?”
“诅咒这种东西有多邪门,可不是人所能想象的,也不是人所能办到的。山会诅咒,河会诅咒,山谷、草木也会诅咒。举凡世间万物,皆有成精肆虐的可能。因此人当然也能诅咒,但遗仇旧恨这种东西其实根本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或许平家亡魂也会肆虐,但区区一个鬼哪有什么了不起?要不就该整个平家一起作怪,若是只有其中一两人化为厉鬼,也起不了多大作用吧?怨气若不够强,哪可能有能耐兴风作浪?人的邪念阻止得了,但荒野山岳的妖气,可就非人力所能对抗了。那可是山川的诅咒呀。”文作说道。
“山川的诅咒……”
“据说当时久保家的领主曾犯了什么禁忌。”
“是呀。据说那领主名叫久保源兵卫,生性十分大胆。这源兵卫曾和樵夫、木匠等结伙在轰釜放空川呢……”
“何谓轰釜?”
“轰即瀑布,釜即深水,轰釜是冬谷川的瀑布与深水总称。那儿有一釜、二釜、三釜,算是个瀑布潭吧,水势颇为凶险。相传水底有大蛇栖息,因此该地总是怪事不断、魍魉横行。人们在那儿祭祀水神,祈求驱除河川御前。”
听起来似乎是个神灵圣地。
“放空川又称放空金,是一种将铁屑和花椒皮等掺入土木灰制成剧毒撒入河里,将河中生物悉数连根铲除的狠毒捕鱼法。”
“在河里下毒?”
“没错。想不到那位源兵卫大爷竟然也干起这种勾当。这下捕到的鱼可多了,要多少就有多少。不过,这么做当然会招来天谴。因此接二连三地开始发生怪事,在莫名其妙的地方长出蘑菇,池水被染得一片血红,甚至还有孩童失踪。最后……”
“还发生了猛烈的山崩,是吧?”
百介是那样听说的。
“大风、大雨、地震频繁发生,接着就是山崩了。据说那场山洪十分猛烈,就连河川都为之阻绝。因此整个久保村,连同久保一族与其家臣、雇用的百姓等,均在一夕之间为土石吞噬。”
“这可是有根据的史实?”右近问道。
百介回答:“听闻这故事时,我曾略事调查,发现确有留下记录,看来应为史实无误。”
“记录上也提到一族悉数死于这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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