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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妮面色略有松动,我一鼓作气道:“别磨磨蹭蹭的了,真当自己是大禹治水呐,还三过家门而不入了。”边说边把春妮往门里推。春妮无奈只得边走边扭头嘱咐我:“别往偏的地方走,也别往人多的地方让人挤了你,别凑热闹别管闲事,你只逛你自己的。”“遵命遵命,哎,看你这罗嗦劲儿,真是该尽快嫁了你,到时候有你操心劳碌的。”说完,不等春妮回神打我,一口气跑出去好几仗。才笑眯眯的冲着春妮摆手,示意她进去。春妮气的直跺脚,我笑着看她进了院门,才算放了心,转身溜达出了胡同,沿着街道慢慢逛着。
我记得在几年后,我在这附近曾无意发现了一个不起眼的小书肆,叫做“拾遗阁”,门脸不大,上下两层。一楼的书不多,却总有别处没得卖的新奇游记,杂说怪谈。主人家的心思也巧,另在楼上设了茶室,名字也随意,就叫做“茗居”,就有熟客喜欢取了书,到二楼去看。想来在这碌碌红尘中,京师繁华地,能探得这样一个幽静闲适的所在,手握书卷,临窗品茶,如此“偷得浮生半日闲”,亦是难得的福气。只是不知现在这家小店有没有出现。
越想越是心痒难耐,也微微勾起了几分顽皮之心。反正这会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就找找这个拾遗阁好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家书肆亦是在城南,前门临的福安大街,后门背静些,通着的槐树胡同是个死胡同,轻易不会有人去。胡同一个口通的是永定大街,沿着永定大街往西走,过两个口再右拐,就是彭虎家的捞纸胡同。若是往东,走不了多久,也就绕到了福安大街。若是沿着福安大街接着往南走下去,就是穿城而过的柳溪。
按着记忆中的方向走去,好在不过几年的时间,布局改动并不算大。只不过路过槐树胡同的时候,我发现这里竟不是死的了,窄窄的直通了下去,尽头隐约的可以看见柳溪。我略微的踌躇了一下,还是没有拐进去,而是绕到了福安大街。
这里是城南最为热闹的地段,两边临街的房子一色的开成了门脸,茶楼酒肆,布行米铺,首饰店古董店,当铺棺材铺,鳞次栉比。另有耍猴卖艺的,沿街摆摊的,走街叫卖的,林林总总,不一而足。我沿街信步而走,一边逛一边细看着两边的店面,这么走走停停,一条街过了大半,别说拾遗阁,连个卖书的地方都没有,心中略微的有些失望,福安大街虽然没到头,可原来的槐树胡同却没那么长,十有八九此时是没有这个地方了。正不知是不是往回走好,从身后传来了一阵熙攘纷乱。我扭头看去,不由吃了一惊,满是行人的街上,一人一骑,由远处飞奔而来。所到之处人群大乱,互相推挤着四散奔逃。一时间女子的尖叫声,小儿的嚎哭声,商贩的咒骂声,以至于街边摊子的倒塌声,不绝于耳。而马匹经过之处,则是人仰马翻,果蔬四散,钗环乱飞,大萝卜满地。
我看的目瞪口呆,脑子里第一个念头竟是:“原来还有人和我一样喜欢玩这个,怎么上辈子没发现呢。”紧跟着第二个年头是:“从这个角度看,这画面,真的,很惊悚。”
正在胡思乱想,就听耳边有人惊呼:“快看,那是谁家的孩子一个人站路中间呢。”
救人
我大吃一惊,急将思绪拉回现实,定睛往街心一瞧,果不其然,遍地逃荒过后的果蔬残骸中,一五六岁孩童如鹤立鸡群般凛然而立,风过处,卷起几片烂菜叶子,场景颇为萧瑟,似有当年“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意境。
只是若再细看,其右手僵握的半块馒头和微抖的身躯、惊恐圆睁的双目都泄露了一个不争的事实:这孩子,八成是吓傻了。
我来不及细想,急忙跑过去一把扯过那孩子护在怀中。只将将做完这些动作,就听耳边“呼”的一声风响,那匹马贴着我的胳膊擦了过去。我不觉松了一口气,当真险的很,这孩子若是真被那马蹄子招呼上,恐怕不是肠穿肚烂就是脑浆迸裂,十有八九的小命不保。我稳了稳神,这才顾得上低头看怀中的孩子,原来是个小丫头,花布的衣裤,圆滚滚的小脸煞白煞白的,一双羊角辫早就七扭八歪了。此刻两只眼睛直愣愣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不由着起急来,当即仔细给孩子检查了一下,发现并没有什么外伤。只是此间这孩子一直傻呆呆的由着我摆弄,不知是惊吓过度还是当真受了什么内伤。正在不知所措的间,感觉到身后有人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同时听到一个温和的声音说道:“我是大夫,把孩子给我看看。”我顿觉如释重负,抱着孩子转过身,抬眼瞧见一个白衣文士模样的男子,三十不到的年纪,眉目清雅,正温和的笑对着我。我冲他点了点头,急道:“有劳,请快给看看吧,孩子不太对劲啊。”那人就着我手中一看,皱起眉头对我说道:“是急症,我要马上施针,你抱紧孩子,别让她乱动。”我忙点头,紧张的大气不敢出。那人从怀中摸出针囊,运针如飞在孩子身上扎了起来。我眼睛一眨不眨,就见那孩子的面色渐渐由白转红,接着喉咙里“咯咯”一阵响,我突然有种十分不好的预感,可没等我做出任何反应,就听“哇”的一声,今儿才上身的一件簇新靛青衫子,霎时布满了秽物。而以我的前胸为源头,隔夜剩饭特有的馊味,一缕一缕,袅袅的飘向四周。
周围仿佛一下子静了下来,看热闹的人群仿佛有人指挥搬齐刷刷的向后退了一步,伴有皱眉,扇扇,捂鼻等若干细小动作。嗯,吐得好,至少不那么挤了。我镇定的轻轻拍着孩子的背,待孩子不再呕了,再用袖口细细的将孩子的口鼻擦拭干净。这才抬头看向那位神医。神医见我询问的眼神,似乎为常满意的点点头:“吐出来就好了,再随我去医馆开一副安神的药,喝几天就没事了。”说着甩下挽着的衣袖,收针入怀,潇洒转身,白衣飘飘,直如谪仙。我则揉了揉发麻的腿,抱起孩子,踢踢踏踏,淋淋沥沥的跟在后面。原来还是有孩子跟我小时候一样胖的,上辈子我怎么也没发现呢。
我呼哧呼哧的,只知道跟着那一身白衣走,总算不是很远,就听白衣吩咐:“就是这里了,抱进来吧。”我抬眼望去,一座两层的小楼,原木结构的门脸,形容朴拙,不加雕饰。依稀和记忆中的拾遗阁有五六分相似,不由的有些意外。
快步走进去,里面确实是一家医馆。“把孩子放在里屋的榻上”那神医吩咐了我一句,随即命小伙计准备笔墨,开了方子。又亲自抓了药,取了一份让人立时去煎,又将其余的药并方子一起包好,走到里屋,递给我说:“一天一副,三碗水煎成一碗,连着把我开的药全喝完,再细心调养,这孩子的惊症就可好了,以后家里再有受惊吓的病人,也按这个方子抓药即可。”正说着,门帘子一响,进来个大嫂模样的人,直接一上来就扑向孩子,拍着腿哭道:“你个小短命鬼啊,我就跟隔壁张二婶说几句话的功夫啊,一转眼就不见了人了,得亏的前院你三大爷啊,豁出去买卖也不做了,拎着烧饼箱子就上咱家来了啊,说弟妹啊,了不得了啊,丫头让撞了啊,我看着就剩一口气了,让人给抱医馆来了啊,你快去看看吧。。。。。。”
我头皮一阵发麻,冲着“白神医”拱手笑道:“先生真乃妙手回春,当世华佗,只是劳烦先生把刚吩咐我的话再跟这位婶子说一遍吧,我看也没在下什么事了,就不在此搅扰了,告辞,告辞。”“白神医”除了刚见这阵势时稍稍现出意外的神情,此时又是一派云淡风清,见我如此说,也拱手谦逊道:“公子过奖,此乃医者的本分,鄙人原以为此乃是公子之家人,却原来是误会了,如今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明哲保身、趋利避害着众;能得公子这般不顾个人安危,见义勇为,救人危难,急人之所急,苦人之所苦,实乃上古遗风,先贤品格,当之无愧的英雄侠士所为,实为我辈中人之楷模。。。。。。”
“哪里哪里,不过是举手之劳,当不得神医如此夸奖。”我忙道
“谦逊谦逊,我与公子一见如故,可否将尊讳不吝赐下?若能得公子折节下交,效仿那伯牙子期,一曲高山流水遇知音,百年后岂非又是一佳话呼?”
我感觉头皮的那股麻劲又上来了,忙道:“贱名何足挂齿。”不等他回话,忙扭头冲那妇人道:“大嫂,你家孩子已经被这位神医就回来了,你好生谢谢人家罢。”说罢三步并作两步窜了出来,只差一步就到门口,白神医那无比温文的声音遥遥飘来:“贤弟,你衣服已为秽物所污,不如在为兄处香汤沐浴,换洗干净,你我也好籍此多亲近亲近。”
我腿一软,向后摆手道:“不用劳烦,我家就在附近,我回家换。”
“弟之尊名还未告于为兄。。。。。。”“苏抑郁!”我丢下三个字,飞奔而出。
身后还传来断断续续的对话“哎呀,我的神仙啊,您可是救苦救难了,这孩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也就不活了哇,我替我们当家的给你叩头了啊,我得给你送匾啊。。。。。。”
“这位大嫂不必多礼,令嫒吉人自有天相,如今逢凶化吉,必是福泽深厚之人。。。。。。。”
你说这人们都怎么了,就不能好好说话啊。
柳溪
“呼”直到听不到“拾遗阁旧址”传来的声音,我才算长出一口气,环顾四周,杨柳依依,微风阵阵,竟是到了柳溪。
柳溪原本是峦江自北而南入海的过程中一处分流,峦江在汇入大渡河途中,过城郊齐峦山时被隔出柳溪这一旁支,由东北方入城,历经九曲十八弯,这才蜿蜿蜒蜒的自西南方向流出城去,又汇入大渡河。说是溪,实际说来该叫柳河。宽的地方是可以走船的。
不同的河段,景色风光亦是各不相同,有的与南边的秦淮相类似,是秦楼楚馆的聚集地;也有渔人惯用捞捕鱼虾的河段;或者有的地方两岸仅仅是民居;而西南城郊紧邻大运河之处更是设有渡口,是漕运和往来渡船的所在。唯一相似之处,恐怕就是这两岸齐刷刷的垂杨柳了,柳溪之名,由此而得。
而我所在的这段,已是南城边未到城北,一路走来,披金挽翠,迎风戏柳,扑鼻而来的是泥土清新,目光所及一片芳草萋萋,不时可见怪石嶙峋,倒是难得的一处僻静的所在。我走到河边,掏出手帕,准备就着河水好歹的清理一下。秽物清理容易,只是这衣服料子不怎么禁染,只怕是轻易洗不干净了。心里有些歉意,虽说是为了救人,只是这衣服是春妮的一片心意,又想这么回去了,定是免不了春妮的骂,说不定一会儿还要见彭虎呢,却搞得如此狼狈,当真丢脸。正七想八想,就觉得胳膊上丝丝的疼,仔细查看才发现,一道五六寸长的大口子,顺着手腕一直划拉到手肘,正往外渗着血。估计刚才救孩子的时候被挂到了,只不过一直心情紧张,没有顾到,这时静下来方才发觉。一时心情更是郁闷,不由反思,日后出门是不是不光要看天气,还要多方考虑,连黄历本子也顺便翻翻,不宜出行的日子尽量的躲一躲。
突然,一阵清脆铃声自远处响起,打破这一片恬适,且越来越近。我扭头一看,不由大惊,那匹横扫福安大街的无比狂野大黑马正向河边狂奔而来。我顿时欲哭无泪,喃喃的冲着黑马的方向道:“黑啊,你这一天预备沿着这条道来回几趟啊,能不能换个道趟趟?”话音未落,我脑袋顶上的大柳树里传来“扑哧”一声笑。我抬头看,就见逆着光一个浑身上下黑乎乎的影子仿佛是坐在树枝子上。阳光太过刺眼,也看不清楚那人面貌。可等我再低下头,才猛然惊觉,那个“黑旋风”已经刮到我跟前两米来远,这时候不闪可是会死人的!我下意识的就往后退,却忘了洪水猛兽从来都是连着用的,光顾着前面的“猛兽”就把身后的“洪水”给忘干净了。所以就以无比经典的倒栽葱式,“咚”的一声,投入了柳溪的怀抱。虽然是夏天,猛一入水还是让我打了一个激灵,接着“咕咚咕咚”又将柳溪一通猛灌,怕平日一天喝的水都抵不上这一会儿工夫的进项。没等我挣扎着将“救命啊,我不会水”这句落水者必备台词说出口,就觉得脖领子被人揪住,接着身子一轻,就又被人拎了上来。脚还没踩实地面,背后那双无情的手,顺势把我往前一送,我整个人就被拍在了大石头上,肚子被石头顶的立时就呕出一口水。这一连串的打击搞得我七荤八素,正在生不如死。一个凉凉的声音,慢悠悠传来:“一破马就吓成这样,丢人现眼。先别急着起来,在石头上晒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以后叫你家的狗腿子一块上,把马捆起来揍一顿,就扯平了。”
破马?你见识过这破马在福安大街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的英勇气势吗!丢人?我这叫君子不立危墙之下,遵的是圣人的教诲!晒晒?晒我啊还是晒衣服啊还是干脆就拿我当个衣服架子晒衣服啊!扯平了?尹继傲你个王八蛋才跟畜生扯平了呢!
当然,重活一世咱虽然到不了“白神医”的装逼,咳,是拽文水准,可也不能再轻易的爆粗口。所以以上均是我的腹诽。真实的情况是,我有气无力的趴在石头上,半扭过头,冲那孙子谄媚一笑:“都统说的是,多谢尹都统胸怀宽广,不计前嫌救在下一命。”尹继傲皱着眉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半晌方不冷不热的问道:“听说你让人揍了?这一个月都趴床上起不来了?”我强忍一股丹田气,继续维持完美微笑点头。“哦”尹继傲释然点头,“看来还真管用,你也算稍稍知道些事理了,我就跟你哥说,你老子管教你还是下不了狠心,若是肯交给我代为管教些时日,何至于如此。”边说边不怀好意的“个吧个吧”掰着他那破手指头。我吓的汗毛都立起来了,忙道:“不敢劳烦尹都统费心。”
“哈哈哈。。。。。。”尹继傲终于松了手,仰头嚣张大笑。我明里赔笑,暗中咬牙。心道,王八蛋,我挨揍也是因为人家要嫁祸你们骁骑营,说到底还不是你连累我,可你袖手旁观在前落井下石在后,今日还如此奚落我,不就欺负我爹我哥哥不在家,好,我忍,等我哥哥回来,我要不让我哥哥揍你,小爷从此跟你姓。
我这边愤恨异常,却听一个少年人的声音传来:“姓尹的缩头乌龟,敢做不敢当,如今还要躲吗?”我心中一振,慢慢用手撑着石头站起,转过了身。少年儿郎,明眸皓齿,红衣似火,明明是灼伤人眼的美貌,偏偏又从内而外的带出煞气。
我嘴里一阵阵的发苦,眼前的少年逐渐幻化成青年俊朗的模样,依旧是红衣黑马银枪,亦如今日般意气风发,不可一世。
前尘
商平,我怎么把你忘了呢,重活一世,怎么可能不与你相遇。苏二一辈子庸碌无为,有一件事却是有始有终,不管是幼时玩伴,皇子伴读,甚至最后家破人亡沦为你身边摇尾乞怜的一条狗,苏二总算是,一辈子都伴在你的身边,直到为你送了性命。只是商平,我苏郁从没想过,亦没问过,从头到尾,在你眼中,苏郁算什么呢?因为我理所当然的认为,你所想之我,一如我所想之你。我真心待你,你自然同我一样珍惜这份青梅竹马的情分。呵呵,理所当然,世上何来如此多的理所当然。面对权力巅峰近在眼前的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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