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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
“郁儿,郁儿,郁儿……”谁?谁在叫我?一声声,无休无止,执拗的非要将我从沉酣中唤醒。我好累,我不想理会,可是那呼声很熟悉,有种熟悉的无奈,让我的心莫名的有些疼。为什么会疼?这世上,还有什么是让我牵挂的?费力的睁开眼,映入眼的是一张苍老的脸,深深的鱼尾纹,苍白的双鬓,拧成川字的眉心有种永不舒展的错觉。爹爹……我又做梦了吗,我不由睁大双眼,手已经先于思维伸了出去,仿佛自己有思想般,覆上了那千愁百结的眉心。好真实的触感,这个梦,好真实!梦里的爹爹仿佛怔了怔。呵呵,也难怪啊,若不是在梦中,那个怕老子怕出了名的苏家不肖子,见了老父,怎敢如此放肆。只怕早就如避猫鼠一般,将脸缩到脖子里了。想着自己平日里那副猥琐不堪的样子,不由一阵厌恶。真不知道生性严整肃穆的父亲,那些年是如何忍着对我的失望痛心,一次次的包容我的恣意放纵,还要替我挡下一桩桩祸事。当时怎会如此混账,竟然偏执的认为父亲是因为母亲生我难产而死所以不喜欢我,进而自暴自弃,成天惹祸生事,每每见父亲露出痛心疾首的得表情,便会觉得有一种复仇般的快意。当时我不明白,何谓爱之深才责之切;就像我不明白,为何当父亲对我的放浪不再痛责,逐渐变得视而不见。我的心里为什么会感到失落。也许当时的我再混沌不知事,也是明白了,自己,怕是已经被亲人彻底的放弃了吧。
“你又耍什么花招?”伴随着手腕的一阵剧痛,我的思绪被拉了回来。我的手腕被一双大手死命的捏着拽离了父亲的脸,这是一双黝黑的骨节分明的男人的手,这双手的触感太过熟悉,让我不由得急切的顺着手臂的脉络寻找手的主人。不期然的碰上了亮若寒星的一双眸子。“哥哥……“我低喃出声,极度缺水的喉咙一阵嘶哑低咳。我顺势伏在床上,早已被松开禁锢的手紧紧压着剧痛的胸口,总算免去了我这个大男人,当着父兄泪流满面的尴尬。这是怎么回事?这感觉如此真实,绝对不是梦。管他呢,本以为阴阳相隔,缘分已尽,却能让我再见亲人一面,我只有感谢上苍的份!”你……哪里不舒服“耳边传来迟疑的询问。呵呵,是哥哥,是从小揍我揍到大的哥哥,是永远对我摆着一张冷脸的哥哥,是英雄盖世威震边疆的哥哥,也是被我这个没用的弟弟拖累,英年而逝的哥哥。更是明明关心着我这个没用的弟弟,却被我误会到生命最后一刻的哥哥。
“我……“先于我的话出口的是一股血箭。在陷入黑暗的前一刻,我看见了父亲眼里的焦急,背后传来了一股暖流,闻着哥哥身上男子汉的味道,我安心的合上了双眼。
这回的感觉很奇特,我的思维好像已经抽离的身体的束缚。不能感知外界的环境,却可以独立的思考。周围一片黑暗,悄无声息,却直觉的让我感觉温暖。就如等待出世宝宝,明明什么都无法探知,却可以用直觉判断出,自己是在一个安全的,被关爱的环境中。
呵呵,是因为见到了亲人吗?原来,不管到了什么样的环境中,只要知道是有人爱着的,就可以不再害怕啊。当年,京中一干王公子弟,达官显贵,对我苏二公子,厌恶不屑的有之,敬而远之的有之,巴结讨好的有之,唯独没人真心以朋友相待。待到父亲罢相被贬,兄长战死边疆,苏家二公子更是人嫌狗厌,落魄凄凉中,更有人趁机落井下石。当年苏二家世显赫,为人又是鲁钝粗俗狂妄无知,有意无意不知的罪过多少人。更有一种人,面似宽容豁达,实则睚眦必报,忍常人所不能忍,受常人所不能受,一旦时机成熟,他必将当日所受十倍百倍加诸于你身。想到此,浑身不由控制的一阵发冷,那种僵硬的不受控制的感觉,让我不由得害怕起来,现在的我,不想死啊。努力感知着外界,一道强光撬开我的眼,些微的不适,但是跟再度恢复知觉的欣喜相比,实在是微不足道。
我努力的睁大眼睛,打量着四周。午后的阳光透窗而过,金辉耀眼,屋里静悄悄的只有我一个人,更显得蝉鸣焦躁。“呼……”细细打量了打量,我不由得出了口气。红木雕花大床,鲜艳夺目的大百花图帐子,摸了摸床里暗格,私藏的春宫图竟然还在,用鼻子嗅了嗅,甜腻的玫瑰香。整个屋子雕梁画栋,奢华张扬。而且风格鲜明,用两个字概括,叫庸俗,用三个字叫没品位,推测这里的主人,十有九人大抵猜测:不学无术一纨绔。可不正是区区在下年少时的卧房。看来真的不是梦,我是真的回到了少年时。
红香
这算什么?时光倒流?不管了,总之是赚了。这次,我定不能叫老父为我伤神,兄长为我操心;这辈子,不用轰轰烈烈,精彩纷呈,只要一家人平安喜乐,不离不弃。这辈子,再也不招惹别人,徒惹冤仇,只要老老实实做人,踏踏实实做事。就像从前父亲为我谋划的,凭我丞相公子,入太学做个太学生是不成问题的,待到学业小有所成,由父亲出面,替我某个闲职,不担大任亦不犯大错,在家孝顺老父,恭顺兄长。在外多与人为善,少作纷争。如此,也是一辈子吧。
正在胡思乱想,门帘哗啦一声响。我抬眼一看,逆光下仿佛是个梳双髻的小丫头。只是瞧不清楚样貌。待她走近些,我微眯了双眼,看得清楚些:这丫头柳眉凤目,美目流转间自带万种风情,竟是个干净俏丽的丫头。只是看我醒了,脚步停了下来,眉间也不由自主的微微一蹙。若是当年的我,别说对底下仆婢从不上心,便是对着不可小觑之人,这等微小动作,以我那从不会看人眼色的粗疏性子,也瞧不出什么端倪。可现如今的我,历经巨变,忍过饥寒打骂,受过冷嘲热讽,经过牢狱之苦,更落入仇人之手,为奴为仆,饱受戏弄侮辱,主人稍不如意,便是一顿皮肉之苦。如此历经事情,若是再看不出这丫头见我醒来,眼中并无半分喜色,那真真叫白活了一世了。看来此时的苏二少,已经是恶名远播了,多半并不受这丫头待见。想来不由一阵头大,这也怪不得别人,自己少时亦仗着身份做过的恶事,岂能全用一句年少无知遮过便算,以后受的那些苦楚折磨,说句报应,又能怪的了谁。只是这今生,看来不能说是从头再来了,洗心革面才是恰如其分。想到此,面上不由得带出一分苦相。却听耳边冷清清声音道“二少醒了?”
我闻声不由一震,这冷冷清清的语调我却是记得的,不由暗叹一声,原来是她,红香。当年这丫头是我从那烟花之地赎回来的,原是看上她的好相貌,想要学那风流公子的做派,身边能有佳人相伴。哪知她早已有了相好,进了我苏相府,表面对我千依百顺,曲意奉承,实则是另存了心思,一日趁我宿醉,便从后门潜出,欲与情人汇合后便远走高飞。哪知事败,两人被护院捆了个严实,送到我的院中等我发落。我原本就有了酒,加上那日一日的不痛快事,又想起因为赎她,被爹爹着实训斥了一番,怪我与烟花女子纠缠,自甘堕落。我自认自她进了府,并没有作践过她,好吃好喝,温柔相待,实是指望能得个红粉知音,回了家能有个人愿意陪我说说话。没想到她竟如此对我,让我情何以堪,又让我颜面何存?我记得当时借着酒劲,命人将那奸夫打了个半死,扔出门去。可是对她,仍旧狠不下心,留在了身边。当时傻子似的以为,只要我断了她的念想又诚心待她终有一日,她能被我感动。可是经年累日,换来的仍旧是这幅冷冰冰的面孔。直到苏府败落,树倒猢狲散,我自身尚且不保,也不知她后来怎样了。
现在的我,已经明白,她对我岂止无爱,应该算是恨之入骨才对。而我,也没了当初的热情和天真,对于她是否恨我,愿不愿意原谅我,也不再在乎。只是,终究是我招惹她的,所以,尽量补偿她,让她以后的日子能平安喜乐,也是我的责任吧。至于我与她之间,最好的结局,不过是互不相欠,形同陌路。
想到这,我的心绪已经平静如初,轻轻的点了点头。红香仍旧面无表情的扶我起身,一口口的喂我喝水,平平板板的说:“老爷和大爷侍奉圣上五台山进香,昨儿五更就起程了,两月后归;您是胸口的伤,内伤去了淤血就不碍的,只外面肋骨折了两根,要好怕是费些事。”我又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大约对着红香我从来聒噪的很,她没见过我安静的样子,终于有些迟疑,试探着问:“那,爷没别的吩咐,奴婢退下了?”“红香……”我忙叫住她。红香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不耐,再度冷言道“爷,您吩咐”我苦笑着问:“红香的本名叫什么?”红香抿紧了嘴,半响方道:“爷还不信红香吗,红香进了苏府,便只记得,自己是苏红香。”我知道红香对我的戒备,只得摇头道:“红香这个名字不好听,我不喜欢了,还是叫你的本名好些。”红香听后长长地“哦”了一声,说:“二爷,奴婢的本名叫做,春妮。”
练字
“春妮姐姐,我上回临的颜真卿的……”“啪!”我话没说完,红香,不,春妮就把颜真卿的甩在了桌子上。自从伤势有些起色,能起得来床,我便每日撑着临帖练字。虽说静坐一两个时辰是无碍的,但是动作稍大些,到底是受不住,肋骨断裂的接口处稍一错动,便是一阵剧痛,冷汗霎时便能透了一层里衣。
我记得上一世,十五岁的时候,正是最惹人厌。纨绔子弟的诸般取乐手段,初窥门径,每日都有新鲜耍法,可骨子里仍旧是少年人的毛躁。要我消消停停的坐上一刻,我哪里肯依,更别提端坐临帖这般第一等磨人性子的活计。可是现如今,十五岁的面孔里,装的是历尽沧桑看尽世情的魂灵,自然不可同日而语。不过我这般急着练字,倒并没有想要成为书法大家,流芳千古的野心,只不过想着,即使是再活这一世,这壳子里装的还是那个庸人苏二,文不能定国,武不能安邦。可纵无宏图大志,经世之才,总是要有一技之长,日后才能有个安身立命之处。思来想去,苏二贵为苏府少爷时是草包的彻底,没什么想头,可沦为奴仆,在书房听差的时候,这伺候笔墨,规整书籍的差事倒是惯熟的,后来不知主子怎么想的,竟用我接手草起文书这等活计。还记得当时一提笔,便得了主子冷冷一哼:“亏了你当日也是书香之家的出身,真是活打了嘴了。”待到一篇征粮的公告起完,主人家只粗粗一瞥,拧眉道“字不好便罢了,文墨也是狗屁不通。”
当时我已经被收拾的服服帖帖,闻言只有低脑袋的份,只盼的这份差事被别人顶了去,主子日理万机,没空跟我这狗屁不通的蠢材计较。可惜天不遂人愿,第二天管事的倒是知会我不必再去书房伺候,可还没等我伏地大呼我主英明,随即便被管事大人拎着脖领子一路提溜到了书库。管事也不管我对着一排排书直瞪眼,一台下巴示意道:“看见那排书没有,主子说了,让你从今天开始安心在这抄书,别抄乱了,从千字文、百家姓,到四书五经,有一本算一本,由浅入深挨着顺序抄。”我当时都傻了,结结巴巴的道:“管,管事大人,这,这要抄到何年何月?”“哼,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管事白了我一眼,“让你个罪奴,独个儿的在这书山书海里做学问,那是多大的恩典,你该只剩谢恩的份,听好喽,写的字都留着,什么时候主子看了说停了你的差,你才许停。”说罢也不管呆若木鸡的我,一甩袖子,扬长而去。
我当时以为,这不过又是那人折磨我的新法,许是见我这皮糙肉厚的,诸般刑具一一试过再无新意,便从精神上下手,我厌恶读书写字,就偏要让我读让我写,成心恶心我来着。按以往的经验,这也就是两三个月的新鲜劲,只要我仍旧是那副认命的奴才相,他也就没意思了。可没想到,这一抄便是三年。不光我的字算是能见人了,那么多先贤的书抄下来,十成里也入了一两成,早先的愤怨随着一笔一划逐渐散去,到了后来,只要手中握着笔,心就能静下来。现在想来,那段日子,竟是我上辈子最为平静安详的一段岁月。今日再度握笔,不由感慨,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有了这杆笔,就算有了吃饭家伙,今后做个文书主簿的,都是好的。
我虽尽量的不使唤红香,可身子不便,裁纸磨墨之类的活计总是免不了,不过心中再也没有什么红袖添香之类的绮念。这辈子算起,我两个到如今仍是清清白白,我不愿再拿“红香”这名字作践了她,执意用本名称呼,每每劳烦了她,也是“姐姐”二字不离口。可就是如此,春妮仍是对我没个好脸色。我自是不会打骂她,可也再不会挖空心思妄图哄得她回心转意。只是这丫头也不像我印象中那般冷冷清清的形容,不知哪里得罪了她,便是横眉怒目,再不便是如刚才般摔摔打打。
心底一叹,不愿多说什么,只低低道了声“多谢”便专心临我的字。今日精神格外的不济,胸口也钝钝的痛,几百个字写过去,越发的闷得我发慌,搁下笔,想起身去卧榻略歇一歇,不料许是坐久了,猛一起身,头一阵发晕,腿一软胸口就直直的磕在了桌沿上。脑子登时疼的发木,浑身一动不敢动,只知道张着嘴大口喘气,屋里悄无声息的,一个人不见,我攒着力气想喊,一开口扯得胸口生疼,嘴里一阵甜腥。
就这么一手攥着胸口,僵趴在书案上不知多少时候,脑子里一阵明白一阵糊涂,只觉得光暗了下来,不一阵耳朵里也淅淅沥沥的让人厌烦。就这么迷迷糊糊,似梦非梦的,就觉得越来越冷,左边半个袍子湿糊糊的粘着身子不舒服的很。
恍惚的又听见门响,脚步声近了,然后是关窗的声音。我猜着是春妮进来了,果然就听这丫头抱怨:“平日里是个魔王似的,这回挨了揍,倒是静了下来,换了个人似的,不知是真是假呢。”接着背上一暖,声音仿佛近了些“原来是个楞子,这会又成了呆子,这么大的雨,就在这窗户根子趴着睡觉,瞧这半个膀子都浇湿了,也不怕病了吃药。”我咬了咬呀,伸手攥住她的半个袖子。春妮反射般甩脱我的手,冷笑道:“我当这两天太阳当真是从西边出来的,依我的话,这会子天高皇帝远的,爷何苦的难为自己个儿呢,攒着劲儿,等那二位爷回来了,多装两天的乖才是正格的,我们丫头陪着也少挨些骂。”我被她一甩,胸口又是一阵抽疼,力气是一点也不剩了,反正她就是有一车的冷话,终有说完的时候,到时怎么也能觉出不对来。这么想着,我心里一松,周围的动静越来越模糊。最后的印象,似乎是春妮的手,搂着我的肩,急乎乎不知叫着什么。我当时还想,重活一辈子,我们俩的性子倒是掉了个个,这丫头,怎么越来越聒噪了。
夜话
意识恢复,先感觉到的是胸口的绷带嘞得紧紧的,不知道是多少层,让人喘不过气。下意识的伸手就往胸口抓,手还没伸到近前,被人一把箍住了腕子。耳边响起红香的低喝:“我的亲祖宗,骨头又错了位了,这才刚正好,可千万不敢碰了。”我清醒了过来,睁眼先看见的就是帐子上红艳艳的一朵大牡丹,还好,看来还是在我恶俗的大床上。可这是什么情况?帐子是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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