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宣平侯府的嫡长女。”
卢夫子的脸色一震再震,好像天桥底下变戏法的手艺人——
“回去坐着吧。”
陆羡笑意灿然,而后又指向门外站着的那个儒生——
“夫子,让他也进来吧,住得远又没有脚步快的马车,上学也不容易。”
卢夫子捋了捋花白的山羊胡,他本不想答应的,但看着陆羡的笑容,却有种被掣肘的感觉,沉声道:“那就都回去吧,往后莫要再来迟。”
“多谢夫子。”
单看一个人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但若是两个人并在一起,反差就显出来了,穷孺子粗衣麻布,全身上下没有半点值钱的物件,再看陆羡光是衣角处勾勒的金线,怕都是平民百姓劳作半年的辛苦。
卢夫子脾气不好吗?双标狗!我信你鬼!
林了了想打人。
陆羡朝林了了径直走去,路过她身边时故意停了下,伏在桌案上的人,脑袋都快要缩进衣领里,杏色的珠花插在她的垂鬟分肖髻上颇为清丽,就是这一对通红小耳朵有些打破局面,那颜色红的就像枝头熟透后欲落的果子,陆羡置在身前的手指不由摩挲一二,随即方向一转,又往斜后面去了,寻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林了了的胸腔里仿佛装了面破锣鼓,哐啷哐啷敲的她不得安宁,咬着腮帮子,指甲在泛黄的宣纸上抠着——
她看我干嘛?讨厌
窗外风清,透白的纱帘被吹得一阵阵飘然,与陆羡那身绛红色的缎面长衫格格不入,她只坐在那儿,什么都不用动,嚣张的气焰便不由自主的显露。
这般强大的气场,很难让人不去注意
是错觉吗?林了了总觉得斜后面有道灼灼的视线在盯着她看,盯得她后脑勺直发烫,可转过头去,却又什么都没有
陆羡心懒意慵的靠着凭几,似乎根本没有抬过眼。
林了了只得又转回来,手托香腮,兴致缺缺——
她到底看我没有?
卢夫子号称大荣朝最富名望的学究,据说从事教师行业三十余年,手底下出过不少状元郎,可谓桃李满天下,林了了不知道那些桃李是怎么学的,反正自己听到现在,只有八个字:头昏脑涨,昏昏欲睡。
抑扬顿挫的声调,摇头晃脑的动作,一句故人言卢夫子恨不得摇出个十八圈,林了了越听越想睡,眼皮像被胶水黏住似的直拉丝,没几下脑袋一点一点的,就找周公玩去了。
卢夫子和世界上所有老师都一样,最不能忍受学生上课打瞌睡,尤其还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手边有什么,当即就抓起什么扔过去。
当——
林了了被砸过来的笔猛地惊醒,卢夫子举着书,眼珠子歪的,跟得斜眼病一样。
“你站起来,说说看都有什么领悟?”
林了了都二十九岁了,还要被老师在课堂上抓包提问,想想都无语刚站起来,就听身后的林瑾姝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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