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久负盛名的星辰家是这样回答他的:
“芸芸众生不过沧海蜉蝣,即便痛,也不过蜉蝣之痛。但我们是神的追随者,命运的使徒,何必拘泥于这小小的蝼蚁之悲呼中?”
“那我们就只是这样看着一切世事的发生,而什么也不做吗?”
苍苍老者给予他一个轻飘飘的笑。
这是观星师的狂傲,也是观星师们的残忍。
后来楚渊一直拘泥于这种残忍和对世事的冷漠,他是天性温柔的人,却因灵力出众拘泥于观星师之中。
他一度迷惘到忧郁,不知道自己所做所钻研的一切有什么意义。
他差点在十五岁的时候就死掉,觉得自己存在于世是没有意义的。
直到遇到一个人。
挽留楚渊留在这个世界的名字,叫做沉宴。
“把这些都送到澄雪宫去。”
翻完案桌上小半边书简,楚渊理出一批,说道:“告诉陛下,与钦天监勾结的可疑官员我都已经用笔墨圈出来了,请他细看。”
“……师父要休息么?”
言晋迟疑问。他看见楚渊揉着太阳穴,本就不怎么有血色的脸又苍白了几分。
“……他上次来,说有什么东西都留着,不用特意往澄雪宫送。”
沉默半晌,言晋还是忍不住说:“……他下次来,自己一起带走。”
只是少年声音闷闷的,也不愿提及沉宴的名字。
“不用。”
然而楚渊轻轻道:“我不想见他。让他不必再来了。”
言晋一怔。却见楚渊低着眼,轻轻地摩挲着袖上雪白云纹。半晌还是问道:
“陛下最近好么?”
“……挺好的。”
“那就够了。”
楚渊微笑起来:“愿君事事顺心,平安顺遂。努力加餐,勿念旧……这就已经够了。”
言晋沉默不语,良久后,楚渊在灯下看书简,终于趴在案上睡过去了。
他才缓缓上前,将一件衣物轻轻披在楚渊肩上。
再然后,便是一如往常地吹灯,收拾桌案,端起木盘轻轻地带上门退出去。
只是这一天言晋带上门之后,静静走到廊檐尽头时突然停住了脚。
他看着这静默的庭院,和卑微的只能远远遥望楚渊的自己的影子。
突然手指紧紧攥着手心,将一块同样精致华贵的“离”字玉佩捏得深深勘进肉里。肩膀颤抖着,蓦然玉狠掷了出去!
将野猫都吓得惊叫一声,跳过了墙头。
少年抬起头,眼眶通红。
却又慢步走过去,艰难地在草丛中俯身摸索着,颊腮都被咬得紧紧鼓起,将玉复又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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