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登时,从一直半合着的高大院门后,终于走出一个披铠带甲的人影来。他伸手,拦着林昆,侧头,明亮似星辰的眼睛里满是饱含着的笑意,低声说:“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且让我瞧瞧,是谁家的公子在此等情郎?”
“玫瑰酿笋、流心槐花烧饼、牛骨酥……”
庭院的栏杆上,穿着羽林军厚重大氅的年轻首领挨个摆出一个个小油包,小瓶子。
林昆看着李斯年一一将这些东西从大氅里拿出来,一贯冷静自持的脸上也不由得微微抽搐:
“你们禁军的氅披,竟能放这么多的东西么?”[*注1]
俊朗英气的带刀侍卫点点头,说:“是啊。也就这么点用处了。”
想了想,他又补上一句,轻声道:“专程给你带的。”
和寻常的宫内禁军不同,这个年轻人穿着的不是猩红色大氅,而是一种纯黑的极其厚重的氅披,披风下的官袍是猞猁纹,腰间挂着锋利而冰凉的薄刃细刀。
——这是统领禁宫二十六卫的羽林军首领,御殿大都统城巡将军的打扮。
“好久不见。”
李斯年温和厚重的目光在林昆身上上下逡巡,他像一个久别重逢故乡的游子,认真而眷恋地望着眼前人,看了许久,才哑声说:“枕风,我真想你。”
林昆则轻轻地叹息了一声,看着李斯年在他腰间反复流连的粗糙的戴着护甲的手掌,终究没有拂开,低低说:
“对不起……我近来实在是太忙了。”
这世上有一种人,彼此之间无需任何的解释,只需要你是你,站在那里,他就一定会无条件相信你,谅解你。
青梅竹马长大的林昆和李斯年,大抵就是如此。
“这都是从八斋坊新做的。”
李斯年说:“一买到我就放进了氅衣里,快尝尝凉了没有。”
林昆略有犹豫,问:“你这样过来……羽林军的巡逻那边,不会出事罢?”
李斯年的唇角含着笑:“没关系。我都安排好了。”
林昆这才吁一口气,伸手去解那还带着李斯年氅衣中热气的油包。
“酿笋是微酸的,槐花烧饼只放了一些些糖。牛骨酥也全部切好了,吃起来方便得很……”
李斯年看着面前人的动作,眼中满是疼惜,说:“你是不是又没有吃晚饭……?听闻你要入宫,我今晚恰巧当值,就即刻令人去买了。万幸赶得上。”
李斯年和林昆从小一起长大,在他们俩还扎着牛角垂髫,笨拙地学着读书写字的时候,就一起嬉笑玩闹了。对林昆的口味喜好,李斯年一直熟稔至极。
“没关系。”
林昆说:“在秋水阁的时候吃了一些茶。”
“喝茶终究抵不过饭菜。”
李斯年轻轻叹息:“你的胃本就不好……怎么不好好吃饭?”
“有时候太忙了。就忘记了。”
林昆微微一笑。
他一样样将李斯年带来的油包拆开,露出深青官袍的细白手腕几乎消瘦到不及一握。
李斯年看在眼中,觉得比上次见面,似乎又伶仃了许多。
“这么些东西,”林昆轻轻嗅了嗅那些小食的香味,笑说:“你每次都藏在大氅哪里?”
“这里藏一些,那里藏一些,就藏着了……”
李斯年低声说。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心不在焉,目光也只追寻着林昆,看着林昆吞咽。看了一会儿,终究还是说:“枕风……你在御史台,累吗?”
累。
林昆手一顿,在心中想,怎么会不累?在自己进入御史台之前,那里完全是莫必欢的一言堂。
他想整治谁,就整治谁;想捧谁,便就捧谁,完全肆无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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