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云笺,”公?孙忠肃回答,“皇上选了他,也只能是他。”
“现在整个梁朝最具力量的兵权都集中在他二人手?里,若姜重山与宴云笺能够反目,于谁而言,都是一件好事。”
薛庆历点点头:“大人的意思,下官明白。”
这两人强强联合,威力可想?而知,除掉一人,的确会叫人放心许多。
“可为什么偏偏皇上要利用?宴云笺铲除姜重山?而不?是由姜重山诛灭宴云笺呢?”
“皇上有皇上的忌惮,我有我的考量。姜重山大权在握,深得民?心,若有一日他当真谋逆,谁也奈何不?了。”
薛庆历舔了舔嘴唇,他与姜重山曾是同窗,年少时也曾情谊深厚,虽说这两边孰轻孰重他心里泾渭分明,但仍然觉得为难的很?,忍不?住说:“其实,其实姜大将军的为人……忠肝义胆,他是不?会谋反的。”
公?孙忠肃笑一声:“也不?能讲的这么武断。那得分情况。”
“把他的妻子凌迟腰斩,儿子五马分尸,女儿扔到军营里,任人糟践。你看他反不?反。”
他的语气稀松平常,闲话一般说着如此冷血之事,还有闲心为自?己添茶。
薛庆历光听?已是胆战心惊,一面擦擦额上的汗,一面挂着笑:“这种事儿……也、也不?可能发生啊,皇上他是做不?来此等事的,这不?是逼人造反吗?”
“不?错,我并未说这些是真的。只不?过想?告诉你,话不?能说的太绝对。姜重山反不?反,要看他被逼到什么程度。”
“是……是。”
公?孙忠肃端起茶盏,慢慢呷了一口,垂眸望着清透碧水中漂浮的茶叶,半晌摇了摇头。
“眼下皇上的意思,是一心想?用?宴云笺铲除姜重山,他无从拿捏姜重山,而对于宴云笺……他却?觉得好摆布。”
他叹道,“这十几年战乱不?休,姜重山四处征战,功高震主,皇上对他忌惮恐惧皆有之,实则是怕了。”
“大人何出此言?”
公?孙忠肃说:“姜重山的确未必心存反意,可若说宴云笺身上没有反骨,叫我怎么相?信?国?仇家恨摆在眼前,只用?他亲娘就想?把他拿捏彻底,呵……倘若他就是背弃孝道,不?管不?顾了呢?那皇上手?里还有什么筹码?皇上把这事想?的太简单了。”
薛庆历听?的分明,琢磨了一会儿:“大人觉得,宴云笺比姜重山更要危险、不?得不?除吗?”
“不?错。姜重山到底是梁朝子民?,鞠躬尽瘁,对于他,我并未有皇上那般不?放心。可宴云笺是大昭遗魂,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岂会真的盼着梁朝好?梁朝若不?好,你我身为臣子,又?能好到哪里去??”
说来说去?,这最终的利益落点,还是在自?己身上。
从这方面看,宴云笺必死,但姜重山就可以徐徐图之了。
薛庆历想?了想?:“那大人这番心思可有向皇上提过?”
“皇上怎么肯听??他被那北胡贱婢灌了迷魂汤,姜重山活着一日,他便?寝食难安,以为自?己抓住了宴云笺这把刀,是怎么也不?可能放手?的。”
“这……”
“舅舅!”
二人正说着话,房门忽地被人伴着笑语推开,薛琰一边解下身上斗篷,一边走?过来。
拿了软垫,随意坐在公?孙忠肃旁边,毫不?客气伸手?烤了烤火:“舅舅,我和阿承在外边说了两句话,可真是冻死了。”
薛庆历微微皱眉:“阿琰,不?可对大人这般无礼。”
公?孙忠肃微微抬手?:“你管他做什么?阿琰在我面前,何必讲那些虚礼,喝杯热茶,驱驱寒吧。”
一面说,他一面亲手?递茶给薛琰。
薛琰笑着谢过,低头喝了。
薛庆历看的含笑:“阿琰,你舅舅今日叫你来,是有差事要吩咐你办的。”
薛琰笑道:“我知道,舅舅只管吩咐。”
公?孙忠肃微笑道:“眼看着要到除夕了,各府之间都要走?动,你父亲与姜重山将军素来交好,他刚打了胜仗,正是炙手?可热的时候,必然要好好登门拜访。到时你跟着一起去?细细观察一番,看姜重山与宴云笺,有无什么可挑唆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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