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不出意外罢了工,世界忽然安静下来。
不是全世界都看懂了他的心情,瞬间收起了节日气氛,而是他从下午走到晚上,此时已经走到了城郊某条不知名的小路上。
路边儿有条“营养不良”的小河,仅剩的一点儿小水流也结上了薄冰,在路灯的映衬下莫名像个瘦骨嶙峋的老人。
苟延残喘、无家可归的老人。
枯黄的野草是流水抚不平的“皱纹”,散落的石子是时间留下的“老年斑”。
大概过不了多久,它就将成为一片干涸的河滩,再也寻不到一点儿水流的痕迹。
它岌岌可危,正如他摇摇欲坠。
头有点儿晕,钟度走得更靠近小河一点儿,找了块石头坐下了。
坐下先叹了口气。
太阳落山了,挺冷的。
衣服拉链拉到下巴,头缩进衣领里,他笑着冲那小河嘟囔了一句:“咱俩做个伴吧”。
笑完发了会儿呆,一抬头,眼睛却又酸了。
老天爷跟钟度一样阴晴不定,下午阳光还很好,这会儿夜幕降临却忽然下起了雪。
钟度眯着眼,越过漫天雪花眺望远处星星点点的万家灯火,好像清晰地看到了每家每户亮起的小彩灯,看到了热气腾腾刚出锅的饺子,看到了满室的欢声笑语。
这么一对比,身上更冷了。
他在这冰天雪地里闭上了眼睛,脑子不受控地过着电影。
有那么一会儿,他好像真切地听到了妈妈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听到小鸟在自己脚边扑腾着翅膀,濒死的鱼在挣扎中肝胆俱裂……
指甲不自觉地陷进掌心里,但他无知无觉,甚至用了更大的力道,用疼痛生生止住了指尖无法自控地颤抖。
一阵天旋地转,他猛地睁开了眼睛。
叹了口气,仰起头,雪花接二连三地跳落在他脸上,像一颗颗有生命的冰雪精灵。
小精灵们带来瞬间的冰凉,又很快化成水,顺着脸颊滑落下去,消失不见了。
“这就是生命吧”,他看着指尖的小水珠想。
来的时候没多大动静,走的时候也那么悄无声息。
雪越下越大了,连老天爷都在把行人往家赶,催促着团圆。
身体似乎没有更多的热量供这个不要命的灵魂支撑在冰天雪地里了,但钟度在这彻骨的寒冷中奇异地找到了一丝冰凉的安宁。
他想就这么一直待下去,然而理智还在叫嚣:
这样下去会冻死的,电影还没拍完,这时候死了电影还能上吗?指着谢思炜哭完自己再拍电影,那不知得等到何年何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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