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带我去!”
那太监应了一声,返身带路。白漓方自迈出一步,眼前一阵晕眩,直觉头重脚轻,几乎就要跌倒。她狠狠咬痛下唇,以此强自定下神来,疾步随着小刘子赶往小东那儿。乾隆见了,起脚欲跟,却为韦玥妍从后将臂拉住。
“宝额驸!到里屋来,我有要紧话说……”
乾隆愣了愣,踌躇半晌,还是摒退了宫人,一撩袍摆,跟了进去。他的前脚方才跨过门坎,忽觉肋下一麻,全身酥软乏力。冷不防为人在腿凹里一脚踢着,重重地摔进了屋内。他人趴在地上,闻得脑后吱呀一记关门声,有双红绣鞋轻盈而又熟悉地踱到了面前。乾隆吃力地仰脖向上一瞧,不由倒抽口冷气。原来那韦玥妍正满脸怒气、恨恨地瞅着自己!
“玥……玥妍……你……”
“住口!!”韦玥妍咬着她那一口皓白的细牙道,“我的名字是你这个混蛋可以叫的吗?”
她将不顾对方的瞠目结舌,将惊魂未定的乾隆扶起坐直。乾隆此刻重穴被封,手不能举,口不能喊,只得吃力地小声问道:“玥妍,你这是……你是在开玩笑么?”其语调却是充满了心虚与自欺欺人。
韦玥妍并不理会对方的痛苦,席地坐于他的身后。平心静气,吐故纳新,缓缓运动真气,好听地娇喝一声,拍掌印在对方背心。乾隆只觉背后有股巨大的力量,正源源不断地将其体内内力带走。
“你……你……”他此刻发声困难,脑中更是一片混乱。
“本姑娘如今正用你的内力助我练那‘毒桑怨狱刚’。”
“‘毒桑怨狱刚’?”
“不错!”韦玥妍冷冷笑道,“宋奚遥的‘吸胎毒坏指’,是剖开孕妇肚子,取出其腹中未出世的胎儿,借之灵气修练而成。我得到了他的《毒桑秘笈》,知道只有‘毒桑怨狱刚’才可与之匹敌!而欲炼此功,又必须有一与己内功家数完全一致的人。所以,所以我才肯委曲求全,以清白之躯,假意向你投怀送抱,骗你教我你自己的内功。怎么样?听了这些话,你是不是很恨我啊?”乾隆此刻所受的打击实在太大,脑海中周而复始地回响着几句话:“原来她以往的温柔体贴,全是装出来的?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对她一片真心,可她却……为什么?为什么!!”他的头脑一时剧痛,仿佛就要为这些疑问撑开突围而出!
“好!我知道你一定会恨我入骨!很好,这正是本姑娘所需要的。你心中的怨气越大,我的‘毒桑怨狱刚’就越是厉害……”
乾隆如今,也只能听见韦玥妍的声音,不由得苦苦一笑——此刻的他,其实便是连“恨”的力气也没有了。苦涩与悲伤在舌底心房间游荡,猛然间,觉得喉头一甜,哇地吐出一大口鲜血来。眼前慢慢昏黑了下去,接着便没了知觉。
等他吃力地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已静静地躺在锦被之中。费力地四面环视,正是自己乾清宫的卧房。而身畔头枕床角,斜坐着的一人,却是女儿白漓!见她双目紧闭,脸色惨白,面容憔悴不堪,两颊尚残两带泪痕。
“漓儿……”乾隆费力地唤道。
白漓动了动,望下一跌,忽睁开眼,见皇阿玛醒来,大喜狂呼道:“阿玛,您总算醒啦?您没事啦?——颙璎哥哥!三哥,皇阿玛醒了!”她走过去推醒伏桌而睡的承贝勒颙璎。
原来是这两个孩子在为己守夜!
乾隆鼻根一麻之下,眼泪夺眶而出。挣扎着想要坐起,颙璎冲过来欲待相扶,却与白漓的手无意间一触。两人烫着似地各自收手,满面通红,尴尬万分。
自从乾隆知道白漓是他的亲生女儿后,更担心颙璎会对她生出真情。万般无奈下,只得偷偷将白漓的身世告诉了颙璎。颙璎知道白漓竟是自己的亲妹子,虽然伤心不已,可想到既然命该如此,也只得对其敬而远之。乾隆始终极怕白漓深恨于他,故又叮嘱颙璎莫要将实情告之。
然要颙璎板着张脸不理白漓,又是谈何容易?他正为此事苦恼不已,一日安亲王却带了女儿苏玉格格进宫。颙璎灵机一动,遂趁机接近苏玉,好让白漓死心。没想到一来二往,倒真与对方很谈得来,也即忘了失意之苦了。
白漓眼见情郎与别人情投意和,内心自然痛苦,然表面上,又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乾隆何等样人,将真实看在眼里,内疚自责更甚。幸好白漓她年纪尚幼,对哥哥用情不深,自思少了颙璎,难道还怕自己以后找不到更好的人选么?她这样安慰自己,心里毕竟好过许多。今日这两个年轻人无意触碰对方,不由各自想起往事,大家脸上都是一红。
颙璎正窘困的很,嗯嗯啊啊地要岔开话题,冲门外的太监吼道:“来人!快去禀告老太后,说皇上醒了。还有,去宣所有的太医即刻过来!”两名太监连连应声,匆匆奔赴慈宁宫而去。
“阿玛!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谁胆敢将您弄成这个样子?”颙璎深爱父亲,见他伤得严重,不觉咬牙切齿,拳头紧攥。
乾隆方想辩解,忽剧烈地咳嗽起来。白漓忙上前为他抚背平气。不一会儿,众位太医悉数来了。而后不久,老太后与贵妃钮祜禄氏也自赶来。首领钟太医为皇帝诊断之后,言其已无大碍,只是元气大伤,需得好好调养。待太医们恭退了,老太后才要坐在床头。慈爱地望着儿子那张苍白如纸的脸,不由心痛地哭道:“皇上,你怎么会弄到这步田地?他们说都是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弄出来的,是么?”
乾隆为人最是孝顺,见皇额娘伤心,倒比韦玥妍的无情更令之痛心。无奈之下,摒退下人,将事情改了又改地说了一遍,言语中,并无半句怨怼。太后听他吃力地叙述完后,脸上现出阴晴不定的神情。末了,长叹一声,脸上饱含着沧桑的皱纹深如刀刻,却又流露出一丝无奈,温语道:“你呀,太像你的皇考了。对自己喜欢的女子太过痴心,才会着了她们的道儿——你难道不知道“最毒妇人心”这句话么!想当年,皇帝还不是为了一个被人逼婚的汉女,生过一场大病?”
回目释解:本回回目“满川风雨看潮生”,摘自苏瞬钦《淮中夜泊犊头》诗。喻指风云变幻,世事难料。
https://www.cwzww.com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abxsw.net dingdianshu.com bxwx9.net
kenshu.tw pashuba.com quanshu.la
tlxsw.cc qudushu.net zaidudu.org
duyidu.org baquge.cc kenshuge.cc
qushumi.com xepzw.com 3dllc.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