晾好床单。当夏曲转过身要去拿枕套时,这才注意到石苍也一副神情恍惚、魂飞魄散的模样。于是忙关切地拍拍他胳膊问道,“喂!小也?你怎么了?是不是中暑了?赶紧进屋吧!小羽帮我晾就行了。冰箱里有冰镇的绿豆汤,你自己去倒点喝。”
机械地点点头,机械地走回楼下,石苍也的心思全在胡思乱想上。他走到厨房拉开冰箱,捧出一大罐绿豆汤,“忘我”地猛灌下去半罐。要不是夏曲及时出现制止他。恐怕一整罐绿豆汤都会被他一个人干掉。
“对了小也,你急急忙忙跑过来有什么事吗?”夏曲一边弯腰收拾客厅地板上的跑步机包装纸壳。一边随口问道。
……呃……
石苍也扭头看看——吉光羽好像去冲澡了,他刚才跑步弄了一身汗——于是石苍也稍稍压低了声音,随便揪出一个理由来,“那个……我不是没见过明星嘛,一激动就跑过来看个新鲜……呵呵……真是新鲜啊,还热乎着呢,活生生的明星,呵、呵呵呵呵……”
“嘘——你不要当小羽面提什么明星不明星的哦……”夏曲也降低了音量,悄声嘱咐道,“小羽他现在吧……事业处于低谷期,所以如果我们总提他过去的辉煌,他会难堪的……”
石苍也摆出一副“心领神会”的表情,但嘴上忍不住酸溜溜地说道,“小曲姐,你还挺关心他的呀……”
“那当然了。”夏曲的第一句回答差点让石苍也喷出一口老血,幸好她随后继续说道,“因为小羽他是木耳的发小啊,虽然年龄比我还大几个月,但我总觉得他还不如木耳成熟,所以不知不觉就把他当成晚辈了。而且小羽他现在刚刚重新起步,多关心帮助他也是应该的嘛。”
“哦,也、也是噢……”石苍也敷衍着,心里却在盘算……小曲姐也太善良了,我要不要故意让齐寂把我开除了?然后装作生活很落魄的样子呢?那样小曲姐会不会心一软,也这样“关心帮助”我嘞……
就在石苍也胡思乱想的时候,夏曲忽然冲他背后打招呼,“哎,小羽,你要不要把昨天刚写好的那首曲子弹给小也听听?看看他有什么好建议没有。”
石苍也扭头一看,换了件淡蓝色恤的吉光羽正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走进客厅来。
刚才和石苍也热火朝天聊游戏的那个吉光羽已经消失了,此刻的吉光羽又换上了那种仿佛与世界毫无联系的漠然表情。
“好啊。听听看吧。”
吉光羽经过夏曲身边时,把湿毛巾随意扔进她怀里。然后直径走到钢琴前。
“伯父,那我打扰了。”像往常一样,吉光羽先对着钢琴上齐一川的遗像打了个招呼,然后才坐下,轻轻掀开琴盖。
夏曲拉着石苍也在沙发上坐下,兴奋地低声介绍道,“这是小羽刚写的新歌,不过还没有填好词。很好听的,叫《轮回》。”
客厅里沉寂下来。吉光羽沉静片刻,将双手放在了钢琴键上。
虽然不懂音乐,但石苍也听得出,这首曲子应该是中国风,舒缓、轻柔,渲染出一种欲言又止的凄凉之美。而且好像带有一丝佛教音乐元素的超然境界,令人耳目一新,再难忘却。
……巨星果然是巨星,到底不是一般人啊……跟那些绣花枕头的明星相比,吉光羽这小子的才华绝对配得上他这副完美皮囊了……
……唉,人比人还真是气死人啊……
石苍也一边在心里各种羡慕嫉妒恨。一边下意识地扭头向夏曲望去——只见她双目轻闭,已经全然沉浸在动人心魄的钢琴曲中了。
……小曲姐。你现在正在想些什么呢……在这样的深情乐曲中,你脑海中会浮现出谁的面孔……
……
此时此刻,夏曲脑海中浮现出的,是齐一川的笑容。
……轮回……我就是经历了一次轮回吧……
……谢谢你,一川,谢谢你不仅出现在我的“前世”里,还在“今生”陪我走过一程……虽然是很短的一段路。但已经足够我铭记一生……
……对了,还有入江医生。也谢谢你陪我走过一段短暂旅程……虽然上天没有在我们之间安排一条红线,但还是请允许我在心底保留一块专属于你的位置吧……
……
吉光羽闭上双眼,指尖在琴键上舞蹈,谱下这首曲子每一个音符时的心情重新泛滥开来。
对他来说,这一年多的牢狱生活给他带来的,正是一种轮回。一切归零,人生将重新出发。回头看看过往,无论是艰辛痛苦,还是繁华恢弘,过去的所有都如梦幻泡影般不再真实;而前方的未来人生,被一片白色迷雾包裹着,令人看不真切……不过,他有勇气继续前行。
……只是……
……过去的岁月曾有你相伴,往后,我的生命中将不再有你的身影……会寂寞吗……
……会非常寂寞吧……
想到自己依然深爱的女孩云端,吉光羽的心猛地痛了一下,幸好,他的演奏已经临近结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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