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彭、姜二鬼狼狈背影,黑衣人唇边浮现了一丝令人寒凛的冷酷笑意,黑衣轻飘,一闪不见。
刹那间,“岳阳楼”上又回复寂静、空荡,只有地上一片鲜血,伴着静静躺在楼角的那只断手……
风月无边,水天一色的“岳阳楼”上,飘起了一股血腥,随着轻柔微风渐渐消散……
“醉仙楼”上,轻歌不辍,丝竹阵阵!权光鬓影,翠袖红衫,满楼生春,到处热烘烘的;这份热,使得满楼酒客意兴盎然,酒上面颊,个个脸上红扑扑的;这份热,也使得几个武林人物卷起袖子,解开了扣子,露出胸前既黑又浓的胸毛。
满楼酒客个个喝得红光满面,唯有一个人脸上仍是那么惨白,白得不见血色,阴沉得没有笑容。
这个人,坐在靠角的一副座头上,一个人低头自斟自饮,神情显得寂寞且孤独。
他,便是出现在“岳阳楼”头的那位黑衣怪客。
满楼酒客,酒酣耳热归酒酣耳热,兴高采烈归兴高采烈,可是人家大伙儿都是耳听好音,目规艳色,口尝美味,规规矩矩地在喝酒。
唯有那几个武林人物三杯黄汤下肚,卷袖子,相胸膛,叫嚣喧嚷,肆无忌惮地露了原形。
那放荡形骸、豪迈不羁的作风,使酒客为之侧目。
那指手划脚,拍桌子,动拳头,口沫横飞,声震屋宇的纵声狂笑,又使满楼酒客为之皱眉。
但,侧目也好,皱眉也好,可没一个人敢说话。
他吃他的,你吃你的,上酒楼,本是喝酒寻乐的,谁也犯不着招惹这股动辄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朋友。
要有,那是他乐够了。
要不,就是寿星公公上吊——活得不耐烦了。
其实,别说动刀子,就是比比拳头也不及人家大,手指头一个不及人家半个粗,打什么?被碰一下就能要了半条命。
再看看身旁块头儿,人家清一色的彪形大汉,粗扩。剽悍、满脸横肉,模样儿就吓人。
胆子小的,被瞪上一眼也会跌退三步,还敢说话么?
这清一色的彪形大汉,共是四个,坐在黑衣人左侧相隔三桌的一副座头上,据席大嚼,掌抓手拿,吃胡之“豪迈”,直能令人看了害怕。
本来,四个人勉强还能算是喝酒谈笑,自桌上倒了几把锡壶,情形可就越来越糟了。
哪里还像喝酒的样子,分明是横鼻子竖眼,脸红脖子粗的吵架嘛。
瞧!
听!
居东的那名大汉,一巴掌拍在桌上,桌上杯、盘、碗、筷被震得一跳老高,一根“擀面杖”粗细的指头,差点没捣扁了居西那名大汉的鼻子。“龚老六,你他姐的少在老子面前吹,吹炸了老子都不信,你那份胆大不到哪儿去,你有多大多小还能瞒得了我?你她娘的连‘古家堡’的边儿也没敢沾。”
居西那名大汉红了脸,瞪了眼,嗓门儿不让那居东大汉令美于前,而且有过之而无不及。“邬老八,我不敢,你瞧见了?找不敢打先锋,可还敢站得远远地摇旗呐喊助助威,你呢?你他娘的……”
“呸!”居东大汉阵了一口,指着鼻子,骂道:“亏你还有脸说,摇旗呐喊助助威,助个屁威!还没摸着边儿呢,就全扭头撒腿、抱头鼠窜了。你当我不知道?你们那伙儿也不撒泡尿向己瞧瞧,人家‘谈笑书生乾坤圣手’天下第一,单凭……”
东角那副座头上,突然站起了黑衣人,后挑凶煞,冷然地发问道:“是谁说南宫逸天下第一的?”
这一声冷语人耳,四人全回了头,居东大汉一拍胸脯,道:“你他娘的打的什么岔?
老子说的,怎么样?”
黑衣人目中暴射寒芒,嘴角噙着一丝冷酷笑意:“你说的,找就找你。”
右掌一抬猛翻。
居东大汉一颗头颅应掌进型,脑浆四溅,血肉横飞,砰然倒地,连吭都没能吭出一声。
杀人了,这还得了!
酒楼上顿时大乱,骇呼惊叫,纷纷逃奔,唯恐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走慢了遭殃,转眼间跑得一干二净。
醉仙楼的歌妓、伙计,也都走得不见了影儿。
歌停曲止,寂然无声,只剩下满楼倒桌歪椅,横七竖八,一地酒菜一地狼藉,惨不忍睹。
唯有那另外三名大汉没跑,那倒不是胆上长了毛,也非有难同当够朋友,而是被震了,吓呆了。
想跑,只可惜两条腿不争气,软了。
黑衣人脸上毫无表情,冷冷一笑,抬手指向居西大汉:“你说,谁是天下第一人?”
杀了他,他也不敢再说是南宫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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