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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不详的死讯（第1页）

突如其来的喊声把刘大胡子吓了一跳，本来马上就上钩的大鱼被他一泄劲，连同鱼钩一起打了水漂。刘大胡子狠狠的把鱼竿砸在甲板上，一脸狰狞的回头看向发出声音的人。

只见他的小舅子卫纪之一脸惊慌的小跑过来，此时他有些喘的上气不接下气了，额头上的汗水在阳光的照射下像是覆了一层油亮的薄膜。刘大胡子没好气的看着他，强忍着怒火问道：“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姐夫，不好了。”卫纪之喘着粗气说道：“杜三和刘大平都不见了！”

“妈了个巴子的，我当多大的事，就这么大艘船，人能跑哪去？”刘大胡子怒气冲冲的说道：“这两个小子不是蹲在茅房拉屎就是在货舱里偷懒，不然还能跳海不成。”

刘大胡子的那蓬大胡子好像都气的竖了起来，这种用屁股都能琢磨出来的事儿，卫纪之竟然还要跑过来一惊一乍的汇报，非但如此，刚才那吊钩上的鱼少说得有个几十斤，这要能钓上来，今晚无论如何都能好好的美餐一顿，解解馋了，可现在一切都打了水漂。

“走，我带你去找他们。”刘大胡子气冲冲的离开他的小板凳，看也不看卫纪之，便头也不回的向船舱的入口走去，他从卫纪之身边走过的时候好像带着风，那风像到一样，刮的卫纪之脸皮生疼。卫纪之一脸惊慌的看着刘大胡子的背景，他知道自己不该来向他报告的，但他了解杜三和刘大平，这会儿是全船扫除的时候，他俩无论如何也不会偷懒的。

杜三和刘大平是老乡，都是山东密州人，密州三面环海，城里的百姓打多以捕鱼帮船为生，杜三和刘大平自小便跟着里长的儿子一同在船上干活，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海吃海，二人在这十数年间也磨砺出一身本领。

杜三和刘大平都很黝黑且壮硕，上臂的肌肉尤其健硕，两条铁打的手臂上面的线条就像是凿子雕刻出来的纹理一样，常年在海上谋生的人岂非都是这般面貌，不同的是他们的相貌，又有谁的相貌会跟另一个人长得完全一致呢？杜三是个标准的方脸，宽鼻阔口，他的眸子很亮，远看他竟有几分像广济桥上的那两尊铁狮子。而刘大平的脸上棱角却很分明，他的下颌线直直的斜在脑后，看着就很干练，他的五官并不突出，眼睛也不是很大，但同样的，他的眼神里也释放的精光。

在海上，没有一副好眼神，又怎么能安然度过那一次次暗潮汹涌的风浪。

杜三和刘大平不但身高和体型差不太多，他俩的性格也好像是一个模子也刻出来的，两人都很腼腆，平日里除了干活就是喜欢和其他水手赌上两把，即便是他们赢了一手大的，你也只能从他们憋得发紫的脸上，看见一丝的欣悦。

虽说两个性格腼腆，但做人做事却始终没得说，不论是刘大胡子还是卫纪之交待的工作，他们俩都任劳任怨的去干，从不抱怨，哪怕是大家在背后调侃卫纪之，叫他二姨太，依然不影响他们二人和卫纪之工作上的配合。

说起工作，杜三是舵工，舵工也叫舵手，负责操控船舵，船在大海中航行到什么方向，全靠他来掌控，在没有方向没有指引的无垠大海里，稍许的偏差可能就把你带去不同的终点，所以整条船上，舵工必须根据船老大的指令，操控着船舵，让船保持正确的方向，让船按照既定的航线航行，然后顺利的驶向目的地，在这方面，杜三是及其称职的，即便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海雾里，还是翻滚着数丈高的巨浪中，杜三操控船舵的那双手，永远都是用力且稳健的，不仅是刘大胡子能放心的对他下达号令，船上其他人也同样十分信任他，所以即便是卫纪之，也不相信他会躲去偷懒。

而刘大平是锚手，锚手当然没有舵工的职位重要，但却不是谁都能做的，几百斤的四角船锚由黑铁锻造，一吃水便有了千斤的拉力，只要船老大刘大胡子一声号令，千斤的船锚便能一瞬间准确的沉入海底，船停的位置精准的就好像在陆地上停放一辆手推车，而在船要离港，时间十万火急的时候，他那双如铁铸的臂膀就跟风车一样，飞速的回收着船锚的铁链，你即便是用那千斤铁锚钓鱼，在刘大平的手上，也不会让船锚上的鱼儿溜走。

刘大胡子是个毛躁的人，但绝不是一位鲁莽的船老大，想要与苍茫的大海搏命，作为船老大，不但得有张良陈平那样过人的智力，还得有樊哙曹参那样不凡的胆魄，作为一个在海上打拼半生的人，刘大胡子是称职的，如若不然，沈益城又怎么会安心把自己价值连城的货物，交给刘大胡子的天风号来运送呢？

所以等卫纪之追上他时，他的内心早已恢复了冷静，就像方才的钓钩一样，他有了不好的预感，如果是卫纪之偷懒还有情可原，杜三是自己最认可的水手，他绝不会让自己失望。

茅房里空荡荡的，但却干燥而卫生，在此之前李涤秋刚刚打扫过，刘大胡子对自己用七贯钱雇来的杂工很满意，但此时他更希望他最信任的水手杜三，能出现在茅房里，让他好好的骂上一通，可茅房里一个人影都没有。

他们不会真的掉进海里了吧？

卫纪之心里这么想的，但却不敢说出来，他打心底里害怕这个姐夫，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不敢说错话。

两个人火急火燎的找寻惊动了船上其他的水手，他们文明原因，便跟着刘大胡子一起，走向客房和货舱，一个角落也不差的找寻着。

终于，他们在船舱的最深处，摞着的一叠叠木箱的缝隙里找到了蜷缩在角落里的杜三，他抱着头瑟瑟发抖。

刘大胡子刚想发作，准备破口大骂的时候，他突然看见杜三的身旁不远处，躺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刘大平，不过他黝黑的身上出渗出一汪殷红的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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