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翌日,昨日巴豆并枳实两个,已是将三间屋子都拣拾打扫出来。陆叙这日来的早些,执笔写了张单子命两个徒弟照单置办,两人清早出的门,近了晌午方回来。
头一车是一张新打不久的黄花梨木架子床,凑近了还能闻到木头的香味儿。
第二车便是一些镜台、浴桶、圆桌椅凳一个套件、衣橱子、多宝阁、盆架铜盆衣服架、再有一样“出水芙蓉”的置地屏风摆在床前,原本空荡荡的一间屋子,登时叫摆的满当起来。
待俱都归置到合适的位置,床帐窗帘亦是挂好,陆叙方满意地点一点头。这给她住的屋子里头家什陈设俱是新置的,左右两间耳房虽是也叫收拾清扫出来,可其余之物皆是旧的。
门窗皆是被擦拭过,房梁上也叫扫了尘,他望着洁净的地面,心想着可要再铺上一层地毯,又一想如今气候正热,怕是要晚些时候再说。
红花早在今日瞧他忙前劳后为他表妹布置房间,心下就烦躁至极,昨夜是一宿未曾睡好。
今日装病躺在屋里,耳边便时不时传来移动物件的嘈杂声,她越听越恼,整个人处在爆发的边缘,强忍着一把扯起被子,将自个从头到尾蒙起来,就怕一个未忍住出去砸了他的场。
昨日是说在院中种一排竹,可过了一宿他又改了主意,这不说容易招虫招蛇进来,就是不招,它过个不久便要修一回,长得高了里面便无了日头,衣裳被褥若是要晒,可不就是无法如愿。
因此,他今日便未请人进来种竹,而是叫匠人筑了一圈一人高的墙,并非筑的直直一排,而是形似月亮门一般微微有些弧度筑出来。
他未叫匠人筑的过高,就怕叫里面住的人觉得压抑,便按着寻常人的高度来筑,这样的高度,便是出了日头,也不会挡了日光。
这一围墙的西北角与东北角留下两个月洞,陆叙便命人做了两个月洞门出来,想一想又叫匠人将这月洞门各安了门上去,平素白日不爱锁起来,为着方便便可开着,入了夜又可以锁起来,倒是方便。
这筑墙安门是快,不出两日便妥了,月洞门上刚刷了红漆,上了锁,满院子皆是气味。红花假称病了一日,翌日一出来见到这一番景象,鼻子都叫气歪了。
巴豆与枳实两个也是累了两日,师父给各人打了赏,可抵得上好几月的月钱了。他两个心里正乐呵,便瞧见红花师叔黑着脸出来,一出屋就见她掩了口鼻叫道:“愣着做甚!还不去寻些香料来除除味。”
两个平素就怕她,这时哪里敢耽搁,立马拔腿儿就去了。
陆叙回了家,他这两日在忙,甄氏亦是听着了风声,见他归家,逮住就问。“听街坊道,你在医馆后院置办不少新家什,这是为甚?”
甄氏压着怒气问他,光听隔壁老瞿家的道,甚个黄花梨木架子床,甚个刻了花儿蝶儿的铜镜台,就是床帐珠帘甚个也置了,甄氏先是疑惑,后是心疼的不行,这一并置办下来可不知要费多少银钱!
陆叙心道一声不妙,暗悔自个操之过急,未能耗到晚间街道上无人时再叫人抬进去,眼下否认已是无用,他便只能拿红花来挨这一箭。“娘,俱是红花自个置的。”
陆叙语气随意,错过她便要回屋,似是半点未将这事摆在心上。甄氏心下半信半疑,跟在他后头走了两步,“红花?好端端的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置这些个做甚?”
“我也劝过她,她偏是不听。”陆叙似模似样地叹一口气,惋惜道,“师父走时虽是为她留下不少银钱,可也不好这样挥霍,今日不知攒着,日后嫁了人手头上无个活钱周转,在夫家就无底气,定是要悔的。”
陆叙道完,方又看甄氏一眼,“不若娘再去劝她一回,没准儿说动了她,便能将那些个俱退回去,便是叫店家扣些小头下来,也比失了大头来的好。”
甄氏这回是真信了,她撇一撇嘴,“要劝你劝,老娘才不爱同那疯女子攀扯。”这甄氏自来瞧不起红花,她这儿子是个呆子,到了如今还不知红花的心意,那红花想是老早便看中了儿子。
不说她那狐媚的长相是她不喜,光她那泼辣放荡的性子就叫她讨厌,姑娘家家整日里抛头露面,这样的儿媳妇她是怎么也不会要!
打发了甄氏,陆叙总算回了屋,一番洗漱沐浴出来,倒在榻上合上眼睛,心中又是开始止不住地叹气,眼下既是布置妥当,那便该早些将人接进来住,若不然,他是日夜无法安心。
☆、第44章 心无措
翌日,陆叙因着要去学里,白日里便不得空。下学时又是与同窗一道,自是不好径自离开,到了傍晚于家中用过晚饭,抬头看一眼天色,心下又不免犹疑起来。
这大晚上又是不请自到,人家一个姑娘家,又不似自己知悉了前世之事,两番冒然而至,于不知隐情之人多少有些于礼不合。
甄氏见儿子回了房,只以为他是看书去了,殊不知他正暗愁不已。今日前他还一心为如何安置她一事而发愁,眼下房屋布置妥当,只等人来了便能入住,可他又苦恼起如何同她开口?又如何能叫她答应下来?
自己于她不过是打过几回照面的大夫,于情于理皆无立场要求她听自己的,陆叙皱着眉头来到窗前,窗外夜色渐浓,若是再不起身,时辰晚了便越加不好登门。
默叹一口气,还是转身出了屋,暗想且试试那最拙劣的法子,眼下还是将她安置在自己可掌控的范围方算妥当。
上回情急,他一身泥泞,形象狼狈,口称是约定好时间前来看病的,竟也在几个守门仆妇面前蒙混过关。这回是有备而来,再不好似上回那般鲁莽大意,他先是进医馆提了药箱子,随后才前往目的地。
便是这般,里头守门的仆妇仍叫他候上一候,进去通报一声方才打开院门。
陆叙提步进了院子,此处前后算是来过不下三回,因此院子里伺候的下人,皆是对他有些面熟,见他进了二门,姑娘的贴身丫头前来迎他进去,待再瞧不清身影,不由挨在一处嘀嘀咕咕起来。
平安领着陆大夫进屋,她几人先前听到通报,自是小小吃上一惊,暗道不知这陆大夫怎地又不请而来了?不过既是来了,不说旁的如何,光能为姑娘把一把脉象也是好的。
陆叙提了药箱子随她入了寝屋,佟姐儿不过刚沐完浴,原还只着了身寝衣倚在美人榻上由着丫头绞头发烘头发。听到那陆大夫又来了,她心里先是吃惊,而后便是有些子生气,原是想叫丫头出去拒了,可罗妈妈不愿她任性行事,叫平安出去迎了进来。
眼下她正躺在榻上,不吭一声地伸出一截皓腕,雪白的手腕子因着才泡过香汤,此刻白中蕴着红,看一眼便觉柔嫩不已,凑近了又飘来一股子花香味,准确的说是满屋子皆是一股花香味。
既是打着前来把脉的幌子,陆叙自然是规规矩矩先把脉,待丫头搭了一条绢帕于那雪腕之上,他才伸出手来细细为她把脉。“比上回好些,还需慢慢调养。”
陆叙收回手,帐内之人仍是未吭一声,罗妈妈自不像姑娘那般任性行事,她命丫头送了盏茶上来,方问:“该要如何调养,还请陆大夫细细道来。”
“你家姑娘这病想是自胎里带来,平素用药不过是治标不治本,皆是帮着压一压病症,并无法起到根治的作用。”陆叙接过茶并未立刻饮下,接着说道,“体质薄弱,夜里睡得浅皆能导致她病势加重,日后须要多加走动,莫长期卧坐,经久下去必然气血失和。”
https://www.cwzww.com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abxsw.net dingdianshu.com bxwx9.net
kenshu.tw pashuba.com quanshu.la
tlxsw.cc qudushu.net zaidudu.org
duyidu.org baquge.cc kenshuge.cc
qushumi.com xepzw.com 3dllc.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