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的是树苗,葛白尼问了价格,一百六。
付钱,选了一株看起来有生命力的,还晃了晃,吓了摊主一大跳,赶紧让葛白尼做个人:“实生苗好活,但也不经你这么霍霍,可得加小心。”
母亲买了苦瓜苗,父亲买了一些自己记不住名字的花种,一家三口坐上父亲跟战友借来的微型小卡,回家。
到月底,葛白尼种下的蒙古栎,眼看着活了起来,还窜了几公分。
母亲的苦瓜苗、父亲的花,也都涨势喜人。
院子里有一股丰收的喜乐。
是时候离家了。
这次离家,父母一起出来送自己,章军叔叔听说后直接把车开了过来。
上次走的时候,自己背着鼓鼓囊囊的旅行包,拎着两个巨大的箱子。
这次,只有一个小背包,里面是电脑、几本书、几件换洗衣物、一瓶水、一些小杂物。
本来打算手上不拎东西,母亲非要给自己带一大饭盒饺子,几个大苹果。
北方人习俗,上车饺子下车面,早晨包多了。
木兰河火车站北出口,到葛白尼新家,只有不到十分钟车程。
谢过了章军叔叔,没给钱,看着自己长大的,没必要这么假。
章军叔叔也下车,帮葛白尼父母拉车门。
他站起来瘦瘦小小,但其实非常结实,行起坐卧还是那股子有板有眼的劲儿,也不矫情,对葛白尼说:“叔不往里送你了,有事先给叔打电话。”
葛白尼笑着说:“放心吧叔。”
跟父母二人过安检,进站,母亲开始唠叨——
“要不多带几件厚衣服吧,马上就秋天了。”
“别总在外面吃东西,不干净。”
“有事跟妈妈说,别自己憋着。”
父亲一句话不说,只是慢慢都跟着自己,看着自己。
这已经不是他的第一次离家了,但好像又是第一次离家。
他忽然想起某期电脑商情报上的一句话:
我不想家,我怕家想我。
“要不你们跟我一起去吧,也好几年没去省城玩了。”葛白尼突然轻松地说。
父亲摇了摇头,微笑道:“你那树,谁伺候?”
葛白尼想想也是,不能太自私,父母现在的日子,就是他们一直想过的。
一路把自己送上站台,双手握在胸前的母亲,和背着手的父亲,隔着列车的玻璃看着自己。
向他们挥手告别,摆手让他们回家。
并没有什么用。
火车启动后,视野里的二人逐渐缩小,葛白尼才坐回到座位上。
六人对坐,葛白尼坐中间,他对靠窗的小姑娘道了歉,为了跟父母对眼神儿,扒窗户的时候,多多少少有点侵占人家私人空间了。
然后就观察起周围,对面应该是一家三口,女儿靠窗。
做左边是位男孩子,似乎跟过道另一侧的女性是母子关系。
怎么这么多亲子搭配?
正疑惑,就听斜对面的女家长问过道另一侧的女家长:“你们孩子也是新生啊?”
葛白尼算了算时间,还真是赶上了新生入学,怪不得火车站人不少。
却听过道另一侧妈妈答复:“对。你们也是?哪个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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